“沂水自西向东,自此处便落入忘川,再经由忘川汇入东海之中,此处我亦是生平头一回来。”
宋灵均闻声,似有所动,转首过来,认真瞧了女子半响,终究还是苦笑一声道,“你可是在心中取笑于我,不自量力,竟连老天都要亡我?”
赫羽轻轻摇了摇头,“我若能活至天明,定不会取你母子二人性命,你该知晓的。”
“可你大凉满朝文武怎会放过乱臣贼子。”
“你一路向南,可是打算去投靠南泽?”
“北正已然是你南宫家的地盘,莫非我还要回去送死么?”
“若我说,愿将北正归还于你呢?”
宋灵均闻言,虽是万念俱灰之际,心头仍不免一颤。她还是君王,当知君无戏言。
“是为可怜我,还是为补偿我?”
赫羽苦笑一声,竟无言以对。想教他活着,是出于怜悯,亦是出于愧疚。他入大凉之时,自己曾许他家国永安泰,白首不相离,终究,却还是负了他。
黎明前的黑暗终要散去,一声烈马的长鸣,撕破眼前这片刻的宁静。
二人皆是如梦初醒般,待回过身来,宋灵均还未看清来人,便已拔出手中利剑,一把将身旁女子拽到身前,下一秒便将剑刃横在了女子颈间。
“别过来!”
风吹叶动,密林之中,缓缓走出一人一骑来,一眼之下,赫羽全身的血液便似凝固住了,莫非竟是自己眼花了,他此时不该身在千里之外的南疆么?
韩刍夫催马向着二人慢慢而来,一双沉得发黑的眼睛盯着女子身影,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潮涌动。
为人妻,为人母,她的模样一如往昔般,若非是自己面染风霜,怕是都忘了,他二人已有三年未见。
此时见她虽受制于人,却面无惧色,一双杏眼也正望着自己,三分迷惑,三分讶然,三分伤神,剩下的一分,似喜,又似悲。
待看清来者何人,宋灵均亦不敢置信。
“韩刍夫是你?”
韩刍夫勒住白霜,翻身下马,站在原地,看似面无表情,却不禁握紧了手中长剑,“是我。”
“你怎会在此处?”
“三年之期已到,我不该回来吗?”
宋灵均冷笑一声,“是了,我早该想到,除却你,还有谁能这般轻易调动东郊驻军。不过,你既身负大将军之职,竟连皇命都不顾了么,陛下不许你如期归朝,你此等行径,不是欺君罔上?”
韩刍夫闻言,侧目望着女子说道,“若真是陛下之命,我自会遵守。”
“你又是如何知晓,那非陛下之意?难不成,你二人竟还能做到心有灵犀?”
“这是我君臣间的事,与你无关。而你弑君谋反,大凉便容你不得。”
宋灵均闻言,不禁大笑起来,那笑声入耳,闻之怆然。一双冷眼紧紧盯着怀中的女子,问了一句,“南宫赫羽,何不向韩将军说说,我为何要弑君谋反呢?”
赫羽望着对面的男子,一别三年,终究开了口,“朕何时说过,北正公意图弑君谋反,大将军切莫妄下定论。”
柔软清澈的声音传入耳里,虽带着三分寒意,虽是为了背叛她的夫君说情,如此,亦教人满足了。韩刍夫知晓她心意,他即便做下天大的错事,甚至此时那要命的利刃便横在她脖颈间,她终究还是舍不得取他性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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