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了审判的声音,那是最深沉最令人畏惧的森然——老朽老者费尽一生,成为了南欧地下世界的皇帝,但是垂垂老矣的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享受权利的快感,而很快,通过种种方法,他便得到了续命的方法。
吃一个人,就可以多活几年,那么吃十几个人,吃几十个人呢?只要这样一直吃下去,岂不是就能长生不老吗?
至于只能吃合适的人,才能最好的续命这点……唉,只要我能活下去,妻子儿女又算什么,吃了可以再生……不对,是生了可以继续吃才对!他们的灵魂和肉体本来就是由我而生,现在只不过是就是他们孝敬我的时候了!
不知多少年过去,已经成为降灵会首领的重生者,其背后的燃烧的羽翼中,已经有了上万颗羽毛,这意味着上万次的轮回,上万次的一生,数百万年的自然寿命……这是什么正统修法能够抵达的了的境界吗?还有什么传承可以比这个传承更加强大?!
这天地间,还有什么人可以抵挡的了他!
单单是凭寿命,他就能拖死自己所有的敌人啊!
但是重生者却并不知道,或者刻意不去想——为什么以前修行这种秘法的人,似乎都死了这件事。
毕竟,有些时候,一万次的重生,也不过是多在熔岩里被燃烧成灰一万次,在冰寒的灵水中被溺毙一万次,在熔铸的铁水铁块,岩石水泥中被憋死一万次。
亦或是,被森然的罪业之火,重复长达一万次的炽烈痛苦审判。
疯狂无比的攻击,防御和攻守转换,一共也就持续了区区几分钟,注视着这一幕,所有水平不够的旁观者都感觉眼花缭乱,完全搞不清楚为什么降灵会一阵猛攻没效果,而苏昼又为什么一开始攻击,降灵会的所有人就开始外逃。
“我怎么感觉这群人似乎打不过苏教授……”
“我的天啊!”
而在地球一侧,两界传送门另一端,观看了全部过程的拉斐皱起眉头,却突然听见时空通道的另一头,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真统领初阶巅峰大圆满!”
这熟悉的声音一响起,便让老人惊异地转过头——对方赫然是自己的老搭档,英魂武士尤涅若!
此时,这位北欧超凡巅峰修行者,正对着苏昼战斗的画面语速极快地喃喃自语:“众所周知,降灵会这等外道组织,因为传承不圆满,所以哪怕同级,战斗力天生也比我们这些正规修行者低半级,可最近他们传承圆满,故而可以同级,降灵会的首领更是因为有着秘法,战斗力还可以再提升半级。”
“而寂静者作为其中的佼佼者,远比一般的外道要强,故而是菁英模板,算是半步统领初阶巅峰大圆满,甚至可以算更高一级,越级挑战,甚至是碾压同级!”
“但是苏昼苏教授……他不仅仅是统领初阶巅峰大圆满,也同样是天才,甚至是极其强大的天才,甚至可以碾压寻常天才,可以加一级半——而他本身等级就比其他人要高,这都接近整整两个大阶段的等级碾压!虽然还是统领初阶,可是哪怕是面对寻常统领中阶巅峰,也不是不能一战!”
“我称呼这个等阶为,真统领初阶巅峰大圆满!”
“……这都什么东西。”
虽然拉斐早就知道,自己的老搭档是一个狂热的数据狂热爱好者,甚至自己的修行都是如此计算,但是他却没想到,随着灵气复苏,这一怪异的症状居然加剧了。
“来了就好,尤涅若,协和局还有其他人来吗?”
甩开古怪的念头,早就在知晓降灵会大举进攻,便直接申报总部求援的拉斐严肃地说道:“虽然看上去似乎并不需要,但假如可以,还是尽快进去,帮助苏教授!”
但是,就在两人交谈之时。
屏幕的另一端,异变突生。
因为业火的数量也不多,所以在发射了一阵后,苏昼便收回了自己的灵力加特林,但即便如此,也留下了十具被彻底点燃,正在熊熊燃烧的尸体。
火焰炽热旺盛,证明这些尸体的主人是多么罪大恶极,哪怕它们自己都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当人,应当被审判。
甚至,还有一个从天而降,跌落在灰尘中的老者,现在浑身还在旺盛的燃烧,发出凄厉的惨叫,不知道要烧到什么时候。
烟很浓,声音很大,挣扎的很激烈,看上去走的很不安详。
但苏昼却并没有在意那个嘶声力竭的惨叫者。
因为,他看见了,在自己的正对面,在一团黑白色的冷焰,仍有一个人屹立不倒。
甚至,正逐渐朝着自己迈步走来。
“咦,你居然不怕业火?”
对此,甩了甩自己手中长刀的苏昼颇为惊奇。
因为不怕业火焚烧的,除非是真的心如琉璃,平生未做过半点违心恶事的圣人,要不就是为恶也毫无悔意,并自认为此乃正义之举,天理应当的狂徒。
前者业力不加身,后者即便业力焚身也死不悔改,早就无比痛苦的他们,就是要执迷不悟地要走到自己道路的尽头。
“痛苦而已,本就是生命的本质。”
灵魂震荡,外骨骼装甲背后,传来的是古井无波的平静魂音:“你瞧,这些人在死去前,是多么痛苦啊……虽然都是拜你所赐,但这也是他们自己自业自得。”
“值得欣慰的就是,所有痛苦的结局,都将归入寂灭的安息。”
绯红色的外骨骼装甲,挣脱了黑白二色的冷焰,虽然驾驶舱内,仍有火焰正在燃烧,有什么人形正在其中作为业火燃烧的源头。
但是面对一个坦然承受自己所有罪恶,并且无惧任何痛苦,也不作出任何悔改的怪物,即便是业火,也只能这样普通的燃烧着。
“有意思。”
苏昼眯起眼睛,在这个从头到尾,一直都没有动过,除却刚才的声音外,一直都保持寂静的家伙身上,他感受到了一丝危险。
非常难得……上一次感受到,还是面对风之神,水之神时,的那一种,名为‘会受伤,甚至会死’的危险。
已经被炮火犁过好几遍,又被苏昼的灵力巨手,灭度之刃还有业火扫射轰击,此时的两界传送门,原要塞废墟,更是化作了被高温扭曲空气充斥的乱流之地,空气还在剧烈的流动着,甚至驱赶走了远方的瘴气和流云。
提着长刀的青年,和正在被业火燃烧的外骨骼装甲,正在这片大地上对峙着。
此时,仍然能听见,不解的魂音,从这装甲中响起:“我明明能够感受到,你曾经收到过无数次伤害——远比所有人想象都要多的激烈战斗,你甚至差点因此而死去……”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的行动,一点痛苦的影子,都留不下来?”
说实话,苏昼有点没听明白对方说的究竟是什么。
倘若说他过去受伤的时候话,他的确很痛没错,但是苦又从何而来?
这个家伙一直在这方面废话,显然是疯了。
疯了的家伙,就不要和他讲道理。
所以,从不在战斗时多话,只有想要拖延时间时才会开口的苏昼,将灭度之刃横置于身前。
双腿微屈,他露出了一丝狞笑。
然后,下一瞬间,大地在轰然暴起的爆炸中层层碎裂,无数土石碎屑飞腾上半空。
在接连不断的雷鸣中,苏昼朝着寂静者猛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