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更掖好被角,关上门出来,朝他摊摊手,那小兵立即从怀里讲那枚厌胜钱摸出来交到他手上,讪笑道:“这样贵重的东西小人怎么敢收,这坛酒就当送给大人的,若真将这枚钱用出去了,明日大人醒了还不知怎么罚我。”
千更拍拍他肩膀,扔给他几十钱,走了。
次日一早千承醒来后躺了许久才将昨夜之事想个大概,只是停在他命人买酒吃去,后面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摸了一把自己脖颈,上面空荡荡的,先前挂着的厌胜钱与那条红绳都不见踪影,他猛然起身,从枕边抓起战刀就往外冲。
“砰!”
“哎!”
“嘶——”
他走的着急,顾不上看人,与从外面匆匆跑进来的离秋撞了个满怀,两人身量相当,额头与额头、鼻尖与鼻尖,全撞在一处,撞得千承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一片星子打转。
离秋捂住流血的鼻子,痛得几乎落下泪来:“唉,你这么急做什么!也不知道看看路!我的鼻子……”
千承捂着额头,上面已肿起一大片:“你这么急又是做什么?”
“今日是将军生辰,周将军叫我过来请你。”
“他生辰不是齐贵死的那天?”
“洛城花朝节是二月十五,比我们晚三日,今日才是。”
离秋鼻血已渐渐止住,伸出一只手要将他拉起来,被他一把拍开:“将军不愧是将军,哪怕在水营里也不肯将生辰落下,才杀了人,他竟也有如此闲心!”
话虽说的难听,千承仍不情不愿的过去,一群人围在卫昀榻前,外面门窗紧闭,卫昱洵手下亲兵站了一排,若非知道卫昀在水营里说不上什么话,千承几乎以为又有兵变。
卫昀看见他过来,上去勾住他脖颈:“阿承,知道你这两日心里不痛快,不过我也迫不得已,今日我生辰,总要给我几分薄面。”
千更正朝这边看过来,千承按了按刀柄,回给他一个僵住的笑:“诺。”
卫昀心里叹息,拨开围在榻前的众人:“你看。”
千承这才想起来,既然卫昀已能行走自如,自然不必在日日躺在榻上,那众人又因何挤在这里?
他稳稳心神,抬起头朝榻上看去,厚厚的被子下面露出一个头发蓬乱的脑袋,露在外面的脸颊与半截脖颈上尽是累累伤痕,布带一路缠到下颌,隐隐能看出斑斑血迹。
齐贵哑着嗓子朝他一笑,露出被打得缺了几颗的牙来:“阿承,你下手可真重。”
千承倏然落泪,慌乱低头抹泪,可惜他那副盔甲将手腕盖得严严实实,他一抹反倒沾得满脸都是水,看见千更将一截红绳从他手臂与护项间穿过,收紧,半晌后将那枚刻着斗剑图案的厌胜钱一点点转到前面。
“怕你日后后悔啊。”
千承嘴角咧起来,将那枚厌胜钱塞进衣裳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