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戚子方惯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懒懒道,“你不说,我不说,难不成蒋侯千金封了公主还不餍足,非要搅得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才甘心?”
他啧叹道:“啧,想不到纹阳蒋氏还有这种癖好。”
众人忍俊不禁,卫凛也笑出声来,而后又板起脸:“胡闹!公主也是人人都能受封的么!”
周扈急切道:“请陛下尽快下诏,臣愿为大军先锋,率乌衣卫北出定州,一探万俟淏虚实。”
卫凛却不肯应声,周扈欲再开口,被坐在身侧的卫昱洵按住手臂,忍了几忍,直到殿外有小黄门来报:“陛下,周嫆华突发心悸,昏死过去了。”
周扈霍然朝御座上看去,卫凛早已随那小黄门离开,温常看着霎时乱起来的群臣,无奈道:“退朝罢。”
卫昱洵第一个上来,拽着周扈就往外走:“你失心疯了?几次三番进言,到底是请战还是逼宫?”
“姑母昨夜含泪见我,公主亦是我看顾长大,如何忍心她远嫁藩国,何况北辽国强、又是蛮族,我怎能看她受辱?”
周扈说到此处额暴青筋,声音哽咽:“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外御国辱、保家卫国,本该你我男儿该做之事,征战沙场、死不足惜,如何为难她一柔弱女子。”
“万俟淏要的并非丽水公主,更非陛下长女,凡有世族血脉的,什么陵水公主、沁水公主,都是一样。阿扈,北辽深意,你可明白?”
逢此大变,卫昀今夜是不能宿在自己府邸了,与卫昱洵一道跟在父亲身后回府,前者好容易安抚好周扈,也不见欢欣多少,一副恹恹的模样,卫昀叫了几声才肯回头:“何事?”
“北辽离间毒计我倒能看出,只是今日君侯未免太反常些,向来文臣主战,他又是个精打细算的,往常早念叨起军费开支、赋税加重来了,怎么今日忽然转性了?”
纹阳蒋氏在朝中搅浑水不是一日两日了,奈何陛下不动,朝臣也少有上书劝谏,此番主和也是情理之中,夏忠自被宗族除名后便行事乖张,敢与夏昶对骂也不奇怪,唯独益阳侯夏昶……
益阳侯夏昶少时在地方任过金曹,磨练出一副谨小慎微、克勤克俭的性子来,往日一提打仗,他必哭天抢地的求陛下收回成命,上回过年拜访时卫昀还因给侍从的赏钱过丰厚遭他斥责,他这样的人也会主战,当真难以置信。
“他哪里是转性了?”
“那时对纹阳侯有偏见,非要与他对着来?”
“非也。陛下如今只有四女,除却丽水公主,其次便是皇后所出陵水公主,唇亡齿寒啊……”
注:(1)【我兄征龙方……负其白骨归】化用自隋民歌《挽舟者歌》。
(2)【若向大臣求侄媵,当时谁肯议通和】摘自宋李覯《匈奴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