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原本就怀疑聂青婉的尸体不在紫金宫了,可怀疑是怀疑,本来说过完仲秋从华府回宫了就去紫金宫探探的,但一直没去,如今聂北提及了这个案子,殷玄就不得不去看一眼了。
殷玄眯了眯眼,调整了一下坐姿,出口说道:“聂爱卿怀疑的这个幕后真凶,朕一时真难接受,朕知道你断案极有一手,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你不会在金銮殿上,当着大臣们的面,当着朕的面说这话,可是,朕希望你要明白朕的难处,明白大臣们的难处,开启紫金宫,朕需要想想。”
别人听这话,听的是正理,毕竟紫金宫不是一般宫殿,寻常人也不敢去紫金宫查案,皇上要考虑,实属正常。
可这话听在聂北耳里,那就极不正常了。
聂北知道,这是殷玄的推脱之词,殷玄不笨,殷玄知道他要干什么,而殷玄需要一天的时间来绸缪准备,故而才这么说,但是,他能给他这个时间准备吗?不能。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了,他能让他坏事儿吗?自也是不能的!
聂北凛声道:“皇上,臣不知你有什么为难和需要想的,紫金宫虽说金贵,可那也是空殿了,即便太后神威尚在,若犯了法,也是要与庶民同罪的,何况如今太后早已不在,臣就算查证此案当真是太后所为,也对太后对紫金宫造不成任何伤害,臣并无任何对太后不敬之意,但臣职责所在,臣既掌管了刑部,如今又带着刑部所有人辛苦查办此案,那臣就一定要对他们负责,对皇上的信任负责,对受此事件而蒙受灾难的已死之人负责,对明贵妃负责,更要对得起臣这一身官袍,在其位,谋其职,身为皇上,更应该勉励群臣,而不是推三阻四,阻扰臣子为国分忧,为民分忧。”
这一番话不可谓不慷慨激昂啊,简直说的大臣们心潮澎湃,李公谨率先出列,冲殷玄说:“皇上,聂大人既如此忠诚,不如就去看看。”
殷玄冷抿着唇角,极为阴森地瞪着他,想着当时是脑抽了才会封他当言官,真是处处给他使绊子。
殷玄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不冷不热地说:“朕没让你出来说话,一边呆着去。”
这话一听就是发怒之兆,李公谨缩了缩肩膀,讪讪地退回到列队里了。
大臣们见皇上一句话把李大人给怼回来了,他们也不敢瞎掺和了,只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里,有心帮忙,却无那个胆,华图倒是想帮聂北呢,可一听皇上这话,那腿愣是没敢往外迈,功勇钦就更不敢说话了,大气也不敢喘地缩在那里。
殷玄冲聂北说:“聂爱卿若非要查紫金宫,那便查吧,早饭过后,朕亲自陪你去。”
聂北道:“谢皇上。”
殷玄冷笑,不知是真生气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直接从龙椅里站起身,就那样大敕敕地走了,早朝还没结束呢,他就不管不顾地甩袖走了人。
随海赶紧说了一声‘散朝’就追了出去。
李东楼和禁军们在外面,见皇上来了,御辇就赶紧抬了过来,殷玄上了御辇,却没说回龙阳宫,而是说去紫金宫。
听到紫金宫三个字,想到刚刚大殿上发生的事情,随海一时忐忑呀,总感觉这苗头似乎极不对劲。
早朝散的太快,殷玄离开金銮殿没回龙阳宫反而去了紫金宫,这自然引起了后宫里的一片哗然,单紫金宫三个字,出现在人们耳中了,那都是让人谈之色变的,更甭说今日早朝之事被传开之后,知道了聂北说太后是烟霞殿那起药材杀人事件的幕后真凶后了,后宫简直沸腾了!
拓拔明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伸手拿香料盒子,当这个消息从红栾的嘴中说出来后,拓拔明烟手一抖,那香料盒子就‘嘭’的一声跌落在了地上,地上有地毯,没摔破,也没摔碎,盒子很坚固,也没摔开,只是转了几圈,就被挡在了椅蹬下。
拓拔明烟脸色泛着青白,眸中裂开无限惊恐,她猛地伸出手,紧紧地拽着红栾的手,原本红栾是要低身去捡那香料盒子的,可被拓拔明烟这么拽着,她也捡不成,只好先站着,看着拓拔明烟,问道:“娘娘怎么了?”
拓拔明烟颤着声问:“你刚说今日的早朝发生了什么事?”
红栾将打听来的消息又说了一遍,她说这消息的时候也是一脸的诧异惊魂,不说拓拔明烟惊的抖掉了手上的香料盒子,就是红栾在甫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被吓的不轻,聂大人居然说烟霞殿里曾经发生的那一起‘药材杀人’事件是太后所为!
我的天,这怎么可能呢!
那件事情红栾的哥哥也是受害人之一,到现在红栾还把怨气安在华北娇身上,活人尚能讨债,死人又如何讨债呢?
关键是,这死人还不是旁人,居然是太后!
太后!
不可能!
怎么可能呢!
但是,想着那件案子的诡异,想着不久前太后的阴魂肆虐烟霞殿,肆虐后宫,红栾就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反握紧了拓拔明烟的手,主仆的手都很冰华冷,握着了也不能相互彼此取暖。
红栾努力地开解着拓拔明烟,说道:“娘娘,聂大人虽然那样说了,但不一定就是真的,娘娘您也别多想。”
拓拔明烟如何能不多想呢,太后是如何死的,旁人不清楚,她可是清楚的很,要说太后的阴魂跑出来向她报仇,故意在她的烟霞殿捣乱,还杀了吴平,闹的人心惶惶,她是一百个相信的,而聂北断案,能断到太后身上,只说明这件案子不会有假,或许当真是太后的鬼魂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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