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婉气的站起身就要走,她得让他跪着,好好反省。
可她刚起身,殷玄就整个人一慌,几乎想都没想,伸手就将她的腿抱住了。
他压抑着嗓音,低声说:“我没有不满,我只是纯粹觉得那些节目真的不好看,那些人也不好看,我都不喜欢,我看着烦,忍不住就出言不逊了,你不要生气。”
不要生气,婉婉,不要生气。
我不是要惹你生气,我是真的不喜欢。
殷玄紧紧地抱着她的腿,不让她走,聂青婉低头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口气,又坐了下去。
对他,她总还是心软的。
殷玄见她坐了,心里微微一松,可想到她的手,他的心又是一提,他去拿她的手,这一回,她没有甩开他了。
殷玄将她的手翻过来,看到她娇嫩的掌心红了,还有一些肿了,他心疼不已。
而心疼的时候,他又十分的自责。
他不该气她的。
他也没想到她会气这么狠,直接就那么去拍桌子了。
殷玄手上没有药,现在也不能起,他就冲着她的手掌吹气,希望能缓解她的疼痛。
聂青婉看着他一口一口朝自己掌心吹气的样子,心又一软,着实深刻体会了一把当娘的矛盾心理。
她其实还是气他的,可又没办法去怪他。
聂青婉见他自责不已,轻声说:“没事,刚刚疼,这会儿不疼了,一会儿让御医看看,开些药,敷敷就好了。”
她说着就要抽开自己的手,可殷玄不放,他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沉默不言地继续给她的掌心吹气。
他怎么跟她说,她不疼,他疼。
他怎么跟她说,他的心里眼里都是她,压根容纳不了旁的女子一眼。
他怎么跟她说,他不要当她的儿子,他要当她的丈夫。
他说不了。
殷玄吹着吹着就一阵心酸,心里泛堵。
她以为他是忤逆她吗?
不是的,他只是没办法忤逆自己的心。
看着殷玄沉默不言地给她的手掌吹气的样子,聂青婉忍不住就抬起另一只手,冲着他的头顶揉了揉。
殷玄怔了怔,抬头看她。
聂青婉的目光很温柔,柔声说:“我没事了。”
接着又叹一声:“行了,你也起来吧,你要是真不喜欢这些人,就让她们散了吧。”
殷玄看着她的手,哑声说:“让任吉先传御医吧。”
他说着,站起身就朝门外走,还没拉开门,声音已经含了内力传出去:“去太医院,把聂宗叫过来。”
声音刚落,他已经拉开了门,看着门外的任吉和随海以及翠玉。
任吉还没反应过来,随海已经一抬步,跑去太医院,喊聂宗了。
随海去了,任吉就不去了。
任吉没有得通传,不敢进去,张了张脖颈,问殷玄:“怎么了?这个时候传聂宗,太后不舒服了?还是太子你不舒服?”
殷玄说:“太后的手……”
话还没说完,任吉面色一变,连忙抬过门槛,冲了进来。
冲到聂青婉面前后,也不顾身份有别,拿起她的两手就去看。
殷玄转身,见任吉旁若无人地拿着聂青婉的手,而聂青婉淡笑地没有拒绝,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自是知道这段时间,都是任吉在卧室内伺候聂青婉。
一个大男人,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监,为什么婉婉要留他在室内伺候!
殷玄的心嫉妒的不行。
可他压根不敢表现,只能漠然地站在那里,看着任吉一脸担忧地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手怎么成这样子了。
说着,目光还朝他这里瞅了一下。
殷玄心想,确实是我造成的,你不要露出那种心疼的样子,我看着膈应,我才是那个应该心疼她的人。
聂宗来的很快,他其实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来了才知道,是聂青婉的手受了伤。
说受伤有些不对,就是红了,肿了,没有破口。
但也不严重。
问了聂青婉,这才知道她是被殷玄给气的,一时没忍住,就拍了桌子。
聂宗听到是这个原因,忍不住笑话她,说她怎么跟个孩子置气,哪有当娘的样子。
任吉和随海以及翠玉都在边上呢,一听这个原因,都忍不住朝殷玄去看,想着也就太子有这种本事,把太后气的想掀桌子。
但是桌子没掀,倒把自己的手拍红肿了。
只有殷玄沉默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眼睛落在聂青婉受伤的那只手上,看聂宗如何给她敷药,如何给她包扎,认真地听着聂宗的交待,一日敷两次,早晚各一次,敷了药一定得用纱布包着,免得药效流失,还得切记,这手暂时就不要去动了,虽然没大碍,但她身娇体弱的,受一点儿红肿都像是割刀子,还是注意养着才好。
絮絮叨叨地说了大半天,末了,他又强调:“当娘的跟孩子置气,那是不合格的娘。”
这话聂宗强调了两次,殷玄知道,他是说给聂青婉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殷玄静静地想,她不是我娘,我也永远不会认她这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