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做了一个梦。”程锦容缓缓说道:“在梦里,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十六岁时嫁给了裴璋。十八岁那年,郑皇贵妃母子找到了冯嬷嬷,暗中带了她进宫。”
裴皇后脑子慢了一拍,当她想起这个冯嬷嬷是何人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脸顿时白了。
“冯嬷嬷是娘的奶妈,知道娘身上有一处别人不知晓的胎记。”程锦容声音依旧轻柔和缓:“娘骤然见到冯嬷嬷,惊惶失态,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被揭露。”
裴皇后面色惨白,颤抖着问道:“后来呢?”
“后来,裴家满门被斩。娘在宫中自尽,临死前写了一封血书给皇上。还让李公公救我一命。”
前尘旧事,回忆起来历历在目。程锦容声音低了下来:“我侥幸逃去边关,更名易姓,和我爹重聚。”
“可惜,皇上很快病重驾崩。大皇子继位,二皇子心有不甘,和鞑靼太子私下勾结。鞑靼太子领兵攻进边关,我爹死在鞑靼骑兵手中。边关生灵涂炭,不知死了多少将士百姓。”
裴皇后全身冰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程锦容握住裴皇后冰冷的手:“娘,我连着几晚,都做这同一个梦。梦中的情形,历历可见。由不得我不信。”
“我借着及笄为由,回了程家。裴家人的反应,证实了我梦到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一日,裴钦到药堂来找我,我直言挑破此事,并以秘密相胁……”
裴皇后听得心惊肉跳,脱口而出道:“裴钦心狠手辣,万一他要杀你灭口,该怎么办?”
程锦容深深地看了裴皇后一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裴皇后:“……”
裴皇后怔怔地看着程锦容。
程锦容脸上的笑容褪去,美丽的脸庞闪着冷凝和决绝的光芒:“裴钦当年设下这一局,就是看准了你的善良温软,也拿准了你舍不得我这个女儿的性命。他将你当做棋子摆布,是为了二皇子,更是为了裴家的富贵。”
“秘密曝露,我们母女大不了一个死字。有裴家满门一同陪葬,也不算亏了。”
“我不怕死。怕死的人是裴钦。”
“所以,他在我面前,注定了只能低头。”
裴钦是裴皇后多年来的噩梦源头。她的悲惨命运,皆由这个兄长而起。她对他的恐惧,几乎被刻进了骨子里。
此时此刻,这份恐惧,却被程锦容的一席话彻底摧毁。
“娘,我不怕死,你怕不怕?”程锦容轻声问她。
裴皇后声音颤抖起来:“锦容,我不怕死。可你还年少,还没遇到心爱的男子,还没嫁人生子。生命中最美好的事你都未曾经历过……”
她不怕死。
她只怕会连累自己的女儿。
程锦容微微一笑:“我说的是悍不畏死,不是真的要去送死。所以,娘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地活下去,娘也会好好活着。”
“从今以后,裴钦得听娘的命令行事。否则,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