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辈都没有,贺袀也不在,坐在席上的都是亲兄弟。边关之行,令贺祈和贺大郎亲近了许多。兄弟两个不时低声说笑。
这大半年来,贺四郎也变得成熟稳重了不少,说话有模有样。
贺五郎今年八岁,贺六郎六岁,都是半大不小的淘气年纪,坐了一会儿,就按捺不住了。你推我一下,我在桌下踹你一脚,玩闹得十分开心。
家宴还没散,门房管事便满面喜色地跑来禀报:“国公爷回府了!”
太夫人大喜,立刻起身,在孙子孙媳们的簇拥下迎了出去。
刚到内堂外,平国公贺凛就大步而来。
分别十几年的母子重逢,喜悦激动不必细述。太夫人也没心情再吃饭了,拉着平国公去了屋子里说话。
家宴就此散了。
贺大郎急着要回院子和妻子一叙别情,在弟弟们的哄笑声中第一个走了。
贺祈和贺四郎低语数句,叫了贺五郎贺六郎过来:“我暂时不用进宫当差,在府中一边养伤,一边指点你们两个习武练箭。”
贺五郎贺六郎头皮同时发麻,不约而同地苦了脸。
贺祈瞥了一眼过去,目光微凉。
两个小的立刻站直身体:“多谢三哥!”
一旁的贺四郎咧嘴笑了起来。
贺五郎贺六郎年岁渐长,淘气爱玩。这半年多来,他管得头痛不已。现在这对烫手山芋总算一起抛了出去。看他们两人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真是解气又好笑。
……
贺祈心情愉悦地出了内堂。
守在内堂外的苏木立刻上前,低声道:“二老爷令人送口信来,请公子宴散后前去一聚。二老爷有话要和公子说。”
贺祈心中了然,略一点头。
一盏茶后,贺祈进了二叔贺凇的书房。
贺凇睡了一个下午,晚上喝了些热粥,气色稍稍好了一些。
贺凇的身侧,站着憔悴枯瘦的郑氏。郑氏略略垂着头,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贺祈一眼。
贺祈目不斜视,像是没看见郑氏一般,上前拱手,喊了一声“二叔”。
不知为何,郑氏心里竟稍稍好受了一些。
贺凇沉声道:“三郎,我叫你过来,是为了向你道谢。多谢你既往不咎,原谅郑氏。”
贺祈依旧没看郑氏,对贺凇说道:“二叔,我不是心软的滥好人。如果二婶娘日后有什么行步差池,生了不该有的念头,或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我自会向二叔要个说法!”
贺凇不假思索地应道:“真有那一天,不必你出手,我会亲自动手。”
果然还是那个杀伐果决的二叔!行事总是这般痛快!
贺祈目中闪过一丝笑意。
一旁的郑氏,鼓起勇气上前两步,在贺祈冷然的目光下张口:“三郎,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却一直未向你认错道歉。今日,请容我说一声对不起。”
说完,裣衽行了一礼。
她欠他的,不止一声对不起。
不过,他不再为过往的一切所束缚,进退由心。
贺祈淡淡道:“话说得再动听,我也不会信。你若真有悔过之心,就好好照顾二叔,别再动什么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