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头疼不正是征兆么?只是当时自己心神失守,才没有察觉。
他躺下不敢动了,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要是不顾身体的乱来,小命都可能呜呼了。
这时虚掩的门开了,他本以为是五郎他们,但抬头一看,却是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
短暂的愣神后,陈三郎记起这是自己的叔伯弟弟,也就是那大伯家的二儿子,四郎。
比比自己两个衣衫褴褛的弟弟,陈四郎的穿着判若云泥。只见他穿着暗蓝色的绫罗长袍,上面甚至可见团花,外罩黑色坎肩,下穿扎脚长裤,足着簇新的软靴。
虽然不认识面料,但陈三郎还是嫉妒的发狂,恨不得把他扒光,给两个弟弟穿上。
这时那男孩开口说话了,也是带着蜀音的官话:“三哥,你无恙吧?”
见他脸上的关切不似作伪,陈三郎只好把抢劫的念头压下,没好气道:“死不了……”
“昨后晌听说你出事儿,却没瞅着空来。”陈四郎有些神色不宁道:“三哥,你看大夫了么?”
“我请得来大夫么?”
“都是我娘不好……”陈四郎神色黯然道:“我回去求求翠花姐,让她帮忙找胡先生。”这个年代,‘先生’就是对医生的称呼。
“不用那么麻烦,”陈三郎却不想多事,摇头道:“四郎,你能帮我个忙么?”
“能,只要我帮得了。”陈四郎连连点头道。
“我知道村东有养蚕的,你给我弄点蚕砂来,就是蚕的便便……”陈三郎见这四郎面善,便打起了他的主意道:“再问你翠花姐姐,要点陈皮,厨房里做饭用的,一说她就知道。”
“……”陈四郎默默记下来,点点头还没说话,外面响起了比鸡叫响亮数倍,也难听数倍的中年女声道:“四郎!陈四郎,你死哪去了!”
“我娘叫我了,得赶紧走了!”陈四郎从怀里掏出包东西,搁到床边道:“这是我从厨房偷拿的!”说完便慌忙走出去。
外面又响起母夜叉般的喝骂声:“跟你说多少遍了,再往那猪窝里跑,就打断你的腿!”
陈三郎的性子,最是吃不得亏,登时怒火上涌,竟一下坐起来,要出去找那老虔婆算账。
可他两腿灌铅一样,哪能走得快?到门口时,已经看不见人影,只听到竹林中,隐有几句人声飘来。
“娘娘,我三哥病了……”
“敢顶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气冲冲的声音越来越远,但尖酸侮辱的话语,却间或刺耳的传来:“什么三哥……穷酸破落户的崽子……沾上八辈子晦气!”
陈三郎目眦欲裂,他发了狠,只等身子一好,非得让老虔婆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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