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石兰笑了起来,说道:“莘迩小儿倒是狡诈,遣你个小胡崽子诈降,诓我上当么?”吩咐那两个游骑,“拉走,砍了!”
元光抓紧地上的草根,抵抗那两个游骑的拽拉,扬起脸,大声说道:“大人不相信我么?”
“你们已经成了唐人的狗,我听说这次来援西海的唐兵中,便有你们的部民,为数还不少。你们甘为唐人的爪牙,与咱们作对为敌,我当然不信你。”
“小胡的部民不是自愿给唐人打仗的。几个月前,莘迩无故攻破小胡的部落,杀了小胡许多的族人,强迫小胡部落内徙,将小胡等编作士家。小胡部中,无论男女,都对莘迩痛恨入骨。
“听得匹檀大率引劲兵南下诛恶除暴,小胡部中,无不欢天喜地,渴盼王师!
“於是,小胡欺骗莘迩,自请为他打探王师军情,而实际上,是想把小胡部中兵丁的心声诉说与大人!大人!小胡忠肝义胆,一心只望大人能早日攻破西海!怎可能会欺骗大人?”
说着,元光拔出了蹀躞带上的短匕,两个游骑顿时抽刀,架在他的脖上。
元光倒转匕柄,递向温石兰,直起上身,袒开胸口,说道:“大人如不信我,小胡敢请刺心血证誓!”
大凡北胡盟誓,有结香火、割臂、刺心血几种。其中,刺心血是最为隆重的。
刺心血可以自刺,也可以由对方刺。两者相较,后者自是能够愈加表明诚意。
温石兰打量了片刻元光,哈哈大笑,说道:“你部的遭遇,我知道。我适才所言,不过是试一试你罢了。”
亲手把元光扶起,把他的短匕插回到他的鞘中,拍了拍他的胳臂,笑道,“元光,且渠元光,对吧?你部虽以‘且渠’为号,但你的祖上从来没有人以‘且渠’为姓的,唯只有你,拿了‘且渠’做姓。很好。从这一点我就能看出,你是个不忘根本的。
“刚才你在帐外与我和唱,我亦从你的的歌声听出了你对你故乡的怀念。
“你不忘本,又怀念故乡,诚意已然自现,我怎会不信你呢?刺心血就不需要了!”
“且渠”大小是个官名,代表了匈奴称霸草原时期,元光祖上的“光荣”,因是,元光以此为姓,其目的是为了显示自己家族的“高贵”与“渊源悠久”。
元光未料到温石兰竟然知道他这个人,一口把他以“且渠”为姓的故事给道了出来,感动不已,说道:“不意大人竟知小胡贱名,没得污了大人的耳朵。”
温石兰挽住他的胳膊,带他入帐。
到帐内坐定。
温石兰问道:“你说吧,你要怎么给我作内应?”
“敢问大人,不知匹檀大率的主力何时可到?”
温石兰一本正经地说道:“镇帅已经离了大帐,七八日内,就能到达居延泽畔。”
元光大喜,说道:“现今西海县内的守军,大略由四部分组成。
“一部分是北宫越的部下,一部分是莘迩的兵马,一部分是已被大人打残的酒泉兵,剩下的便是小胡的部民。总计七八千步骑。小胡的部民有两千上下。
“大人问小胡怎么做内应,小胡是这么想的:等匹檀大率的王师抵达,大率与大人攻城的时候,小胡就带领部民於内响应。当其时也,大人与大率攻其外,小胡与部民乱其内。西海纵有两河为固,破之何难?……小胡也不知道想的对不对,请大人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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