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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瞻被擒、姚谨被杀,是情报中的两条,这两条情报眼前看来,似都不是很重要。</p>
几条情报中,最重要的一条,即是贺浑邪降秦。</p>
邺县尚未被秦军攻下的时候,十一月底、十二月初,贺浑邪就决定降秦了。</p>
他统府的右长史张实进谏言道:“大王,今殷荡攻我下邳日急,蒲氐攻我彭城不止,大王之兵虽然天下无敌,高力禁卫,海内莫有可争锋者,然唐、蒲氐,皆强国也,以我一徐之地,抗此两国之军,打个比方,就好比双拳难敌四手;且境内唐、胡,私通殷荡、蒲氏者甚众,青州我新得之地,亦颇生乱。惟今之计,长远计量,臣愚见,不若且附蒲氐。”</p>
殷荡、蒲獾孙的两路夹攻,不但导致贺浑邪功亏一篑,没法争夺邺县,并且现而今,还使他的老巢徐州陷入了两线作战,力所不绌的困难境地,贺浑邪早就恼怒非常,当时闻得张实此言,顿时大怒,踹翻案几,怒道:“你个老东西,欠打的,叫老子投降蒲茂那小东西么?”</p>
张实伏拜说道:“诚如大王所言,蒲茂只不过是个‘小东西’而已,氐秦於今虽盛,然以臣观之,其内外却是隐忧重重,不足为虑,因臣斗胆,以为大王今不妨姑且附之,候其变乱,再重振旗鼓不迟!”</p>
贺浑邪稍收怒火,至张实身前,视其因拜而露出的后背,问道:“……你说他内外隐忧重重?”</p>
“是。”</p>
“都有何忧?”</p>
张实伏在地上,只能看见贺浑邪快伸到他脸上的翘头丝履,履上的明珠晃得他花眼,看不见贺浑邪的面孔,但能感觉到贺浑邪的目光,觉得他自己就像是被一头被惹怒了的、将欲噬血的恶狼盯着也似,背脊森凉,汗毛都快竖起来了。</p>
他强自镇定,说道:“蒲英、蒲建、蒲统、蒲独活等谋叛,蒲茂不杀,此是其内部的隐忧之一;杀其兄、迫其弟奔逃白虏,却重用姚桃,此是其内部的隐忧之二;洛阳战后,闻蒲茂不分贤愚、不辨忠奸,凡降他的魏臣、魏将,他俱给厚待,此其内部的隐忧之三;孟朗虽得蒲茂信任,苟雄等氐秦的贵戚、重臣则与孟朗不和,此其内部的隐忧之四。</p>
“定西先夺陇西等三郡,兵入汉中,继於今年又北取朔方,南克南安,已对蒲秦形成南北夹击之势,此其外部的隐忧之一;察今邺县之战,氐秦或将胜也,然白虏尚有幽、冀,若慕容炎北召拓跋氏,西召其旧土棘城、龙城等地的诸部,犹可拥骑十万,此其外部的隐忧之二。</p>
“内忧四、外忧二,以此料之,氐秦的内外变乱,大概就在不远的将来!故是臣言,蒲茂确如大王所言,无非是个一时得势的‘小东西’。尺蠖之屈,以求信也。大王……”</p>
“你等等,尺蠖什么什么?”</p>
从贺浑邪半晌不言语,倾听自己分析,张实根据对他的了解,已经判知他的怒火应该是已经渐渐熄了,果然不错,贺浑邪此问中带出的语气,确是已然几无怒气了。</p>
张实就大起胆子,给他解释,说道:“大王,这句话臣之前给大王解释过的,大王或许是忘了。信,伸之意也。尺蠖是一种蛾子的幼虫,……”</p>
“哦,我想起来了。对,你给我解释过。我明白此话何意了,你接着说。”</p>
张实说道:“是,大王。尺蠖之屈下边还有一句,是龙蛇之蛰,以存身也。大王,当今之神龙也!为了日后的宏图霸业、龙飞九天,今时稍作蛰伏,权且耐心等待,等到氐秦内外俱乱,分崩离析之际,再竖义旗於徐,趁其乱而鼓旗东向,席卷天下,臣之愚见,有何不可?”</p>
一双手抓住了张实的双臂,将他拽起,张实看去,贺浑邪大喜的面色跃入其眼中。</p>
贺浑邪赞不绝口,说道:“右侯!你真是我的管子、乐毅啊!”</p>
贺浑邪不怎么认识唐字,但挺爱听华夏古代历史故事的,以从中学习争霸天下的谋略,故是知道管仲、乐毅。</p>
张实提了多时的心,落了下去,他谦虚地说道:“臣岂敢比与管、乐?方今之世,各国征战,此乃战国也,大王雄才武略,假以时日,定能成就始皇帝之伟业,削灭诸国,重将海内一统。”</p>
“这不是谶纬中已经预示的事了么?”</p>
“是,是,大王已然天命在身,位登九五是迟早的。臣预先恭喜大王、贺喜大王。”</p>
“这道请附氐秦的书,就由右侯代我来写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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