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艾平时笑语殷殷,挥扇风流,终究是带兵打过仗的,这一严肃起来,颇露杀伐之气。
郭道庆赶紧命令功曹,说道“你现在就去,把那黄亭的亭长就地革职,依律惩处!”
功曹接令,出堂去办此事。
郭道庆小心翼翼地与唐艾说道“下官失察,甘愿领罪。”
“罪不罪的,也就算了,不许再有此类的事出现!”
“是,是。下官今晚就安排郡吏分段巡查郡中各亭。”
“第二件为,我入城时,正逢你獂道城中的‘市’罢市,我见那出市的商贾,不乏羌胡,你要查清楚,那入市买卖的商贾,有没有是从天水等地来的。”
郭道庆答道“使君,凡是入市买卖的商贾,只要不是本地的,是外地来的行商,市长、市吏都有察看他们的路引。这一点,请使君放心,定不会有秦广宗的细作混进来。”ii
“糊涂!”
郭道庆愕然,下意识地应道“是,是,下官糊涂。”借着回答的空儿,脑筋急转,却是想不明白自己糊涂在何处,只好大起胆子,问道,“下官愚钝,敢请使君教喻,哪里糊涂了?”
“放於个人,路引不好伪造,然於秦虏,彼亦一国也,一条小小的路引,还不好伪造么?你只查路引怎么能成?”
“那下官应该?”
“你选些懂天水等地方言的吏员,察路引的同时,察那外来行商的口音,如有天水等地口音的,……”唐艾没把话说完,顿了下,与郭道庆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郭道庆接口说道“下官就把他们抓下!”
“不,你不要抓,派人跟着就是。”ii
郭道庆顿时醒悟,心道“是啊,我先不抓他,如不是细作则罢,若是秦广宗遣来的细作,我则正可顺手牵羊,找出他的同党,用使君的话说,此乃下河打鱼,但能捕着,就是一大网!”说道,“是,是,下官明白了!”钦佩地说道,“使君深谋远虑,下官佩服!”
“要对你说的,就是这两件事了。……,对了,还有一件,东南八郡已选好了迁来南安的当地唐、胡百姓,头批共有五百户,至迟本月中就能来到你郡。你把该分给他们的田地、草场,提前预备好,他们一到,你就着手分配。”
“是。”
唐艾说完了要对郭道庆说的,把目光转向堂中的那些吏员,一一问了他们的姓名、职位,随口询问他们各自负责的郡县的各项政务,与自己暗访察看到的具体情形一一对照,问了多时,并无多少的相差。此时堂中早已掌灯,郭道庆肚中“咕噜”响了声。唐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觉得有点饿了,就住口不再问,笑道“老郭,天都黑了半晌,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
“膳食已然备下,因见使君问询郡县政务,下官不敢打搅,故是未说。”
“端上来罢。……近月新政小多,君等办差辛苦,都别走了,留下一起用饭。”
饭食端到,置於各人的案上,乐舞伎女,亦罗列堂下,奏乐起舞,唐艾待要大快朵颐,一个罗圈腿,引着另一个罗圈腿进了院中,到堂前求见。唐艾抬眼看时,前头那个罗圈腿,可不就是曹惠,后头那个身高体壮,虽不认识,却能料出,应就是盗来秦广宗亲笔赵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