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打过招呼后,孙亦谐便开始跟卧涧讲述眼下的状况。
其实他也没有太多好说的,虽然卧涧来之前孙亦谐和云释离已经询问过卢文几句,但卢文也只知道那幅画是当朝少师韩谕年轻时所作,其他就一概不知了;那个年头也没个电话手机啥的,不可能马上联系到韩大人,所以当下他们就只能靠自己瞎琢磨。ii
“大师,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不多时,孙亦谐就已把那画像的来历、诡异的歌声、还有老管家和云释离的所见都大致说了一遍,随即便道,“方丈他派您一个人来,说明您肯定是有实力啊,交给您应该没问题吧?”
卧涧听罢,直嘬牙花子,心里话说啊“孙施主你这是要我死啊,合着你这儿真有妖精呐?”
这种展开,的确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或者说出乎了派他前来的方丈的意料。
这灵隐寺的和尚们搞念经超度是没问题的,但要说“捉妖拿鬼”……又不是人人都是降龙罗汉转世,哪儿有那么多懂法术的和尚啊?
此前方丈听孙管家说孙府“闹妖精”,便想当然地以为是有人产生幻觉之类的,于是便派了卧涧过来,准备按照“安抚精神病人”的那套忽悠一下,他哪儿知道是真有妖邪作祟?ii
“呃……孙施主,实不相瞒……”情急之下,这卧涧大师便开始打诳语了,“贫僧方才来的时候有点匆忙,忘记带那捉妖的法器了,要不……贫僧现在回去取?”
他这借口可不赖啊,你真要让他回去了,他就可以去禀报方丈,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呢,就再拖延一下,拖到天亮再来。
“嗯?”孙亦谐多敏锐的人啊,闻着味儿他都能知道对方是在骗人,“大师啊……”他当即用他那双小眼睛将卧涧全身上下扫了一番,“您这不是带着佛珠和木鱼来的吗?还要什么别的法器啊?”说到这儿,他略一停顿,将嗓子一吊,阴阳怪气道,“我听说那金山寺的海爷~拿拳脚都能收妖呢,也没说要靠啥法器啊~”
“海爷?”卧涧只知道曾经有位道济和尚被民间称过“罗汉爷”,但还真没听过其他和尚称“爷”的,他也是一脸疑惑,“这……贫僧也曾到金山寺挂单,不记那里有法号中带‘海’字的高僧啊,不知孙施主说的是哪一位啊?”ii
听到他这问题,一旁的云释离差点没笑出声来,其心中暗笑道“得,这和尚没听过《白蛇传》。”
“就……那位嘛……”另一边呢,反正是编,孙亦谐也是张口就来,“二十出头,浓眉大眼,宽鼻梁儿,一声腱子肉,背后纹两条带鱼……”
这回不单是卧涧听傻了,云释离也傻了,两人都是满脑袋问号,心想你说的这是和尚还是流氓啊?
可卧涧也不能直接说他不信啊,只能回道“嗯……恕贫僧眼拙……未曾见过这位大师。”他顿了顿,“眼下贫僧也确实是没带法器,无能为力啊……”
他们还跟这院儿里扯皮呢,那房里的妖精已是听不下去了。
这一刻,那储藏室中突然传来一声摄人心魄的、仿佛空谷回声般的厉喝“都不敢进来,那我出来罢!”ii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语气中充满了怨恨,白天听到都会觉得毛骨悚然,更不用说在这半夜三更、于这样一种环境中听见了。
其话音落时,那储藏室的房门便再度自行打开,院中也又一次阴风大作,吹得廊上挂着的所有灯笼都簌簌摆动,并一个个熄灭……
天上的月亮,也刚好在此刻被黑云遮蔽。
晃眼间,方才还挺敞亮的这个院落,已完全被黑暗所笼罩。
而在那黑暗中,忽又有一阵纸张抖动的声响传来。
紧接着,便有一幅画,就这么悬浮着,从屋子里幽幽地这么飘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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