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国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说得很好,那么,证据呢?”
“女儿没有证据,全是凭空瞎猜的。”苏瑜想了想,又说:“出事以后,谁先注意到小四院里的人,谁就有可能是真凶,毕竟,只有跟小四院里下人很熟的凶手,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杀人灭口。”
苏国公听完,虽然没给苏瑜任何回应,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没等他说点什么,游廊尽头的月门外传来了一阵尖锐的惊叫声。
“大概又出事了。”郝运推测,余光不忘观察着苏国公的老脸。
苏国公眉头一皱之后,大步流星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结果在月门外发现了软成一滩的三姨娘。
国公爷心情很不爽,“让你去带几个人,你在这儿做什么?”
身后跟上来的苏黛一边惊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解释,“父亲,出事了,小四院里的下人,全都、全都死了。”
苏国公闻言,瞳孔猛地一缩。
他这会儿已经顾不上什么姨娘不姨娘的了,迈着步子自己去瞧。
苏尧启的院子烧毁严重,救火任务还在继续,伺候他的那几个下人在隔壁没人的偏院,眼下已经变成了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
苏国公见状,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让郝运过去看。
郝运蹲下身,一一检查了几个丫鬟婆子和小厮的伤口,然后站起来回国公爷的话,“岳父,他们全都是被人用尖锐的利器划破喉咙气绝而亡。”
“凶器呢?”
“小婿暂时没找到。”
苏国公怒得一脚踢翻旁边的空木桶,木桶滚到草丛里,似乎碰到了什么金属物件,发出轻微声响。
他眯着眼上前,用脚将木桶大力踹开,然后借着苏瑜手上的灯笼看清楚了草丛里的东西——一支带血的簪子,梅花簪,轻粉花瓣上,刻着小巧的“嫱”字。
三姨娘的闺名带“嫱”,这支梅花簪,是当年国公爷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看着手中的簪子,苏国公忽然安静下来,那双老眼在秋夜凉风的肆虐下幽幽暗暗,瞧不出喜怒。
同样看到梅花簪的还有郝运夫妇,两人对视一眼,暗暗心惊。
原本照着郝运的计划,是要趁机把整件事推给三姨娘和宋巍的,可是在来看苏尧启的途中,邱姨娘突然出现,告诉他们俩,推给宋巍不现实,要就直接把三姨娘拉出来做替罪羊,又让他们小两口见着国公爷的时候尽量拖延时间到三姨娘出现,至于后面的事,全都交给她。
当时的邱姨娘,目光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明亮坚定。
像是有什么东西牵引着,郝运和苏瑜当时不仅没有怀疑,还齐齐整整地对着邱姨娘点了头,跟着就听话地直接朝着主院来了。
之后三姨娘出现的时间是邱姨娘算好的,郝运跟苏国公说的那些话也是提前商量好的。
只是,郝运万万没想到邱姨娘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罪证都指向三姨娘。
郝运脑子里浮现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岳母,又想到刚才在花园里见她时她那判若两人的气质,心情十分复杂。
……
有了郝运煽风点火在先,如今又有三姨娘的梅花簪作为铁证,今夜的凶手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苏国公最后是怒沉着脸离开偏院的,走前吩咐郝运,让人把三姨娘给绑了,直接送交顺天府衙。
听到这句话,郝运就知道自己和苏瑜身上的危机彻底解除了。
他暗暗勾唇,对着苏国公的背影恭敬道:“小婿遵命。”
苏国公走后,苏瑜不解地问郝运,“他之前不是说要将凶手碎尸万段,为什么这会儿反倒把人给送到顺天府衙去?”
郝运无语地望着她,“你难道看不出来,国公这是给她留了最后的体面。”
到底是用心疼过宠过的女人,如今犯了这么大的事儿,国公不可能宽恕她,但能念在多年的情分上,让她不至于太难看。
苏瑜对于男女之间的风花雪月一窍不通,她只是在回过神的时候唏嘘了一句,“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娘这么厉害。”
轻轻松松就斗垮了大房最得宠的姨娘,手段不可谓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