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殿的老人都历历在目,枫澈当年收他为徒时,也是把天染了个繁花碾尘,“既然你叫刘盈,那我便送你漫天流萤。”
阴樆桾难得没在屋里闷着,也出门在暗处寻了个所在看烟花。
枫澈半难为情,半骄傲似的:“墟主见笑了。盈儿难得这么开心,墟主就别挑我们到处散德行的理儿了。”
阴樆桾臂间挽着那柄拂尘,语气中倒有了几分同样难得的柔和:“枫殿主放宽了心,拖红姐儿的关系,刘盈是我的徒孙,算是我后辈,会照顾好她的。”
枫澈:“有劳墟主费心。有墟主这话,我也放心,那便……”
“弃城吧。”
“枫殿主,觉得我能走?”
枫澈笑道:“陈年往事,枫澈倒是知道一些。墟主但行无妨。还有一事,七爷来了信,请墟主过目。”
她从怀中摸出一张薄纸。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提到七爷两个字,脸上的笑容都更浓了一些。
阴樆桾借着不夜的天细细看去,本来就没有两行的信,他硬生生地看了半天。
在漫天烟火中叹了口气。
“墟主何时动身?”
“等,等廿九过了,顾玢来了再说。”
枫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现世那边……不是更要紧吗?当年,端木隐,在东陵和九界之中,他选了东陵。”
“我知道,”
阴樆桾很平静地回答:
“东西丢了,我可以一样一样地找回来。”
“九界没了,我可以开天辟地再造一个新的。”
“人都没了,我等力挽狂澜,又为谁开一个盛世太平?”
枫澈:“杀一人以祭河神,这是墟主的选择,很好。但是,墟主杀的人太多了,天下群起而攻之,不正是囚夜泽历任墟主的老路吗?”
“那又怎样?”
“墟主,你想过退路吗?”枫澈笑道,“我与箜篌子唐月有几面之缘,她临终前托我来问墟主。望墟主能惜福知进退,回头是岸。”
“墟主不急回答,这问题您活一天,可以想一天。”
“枫澈今日话多了,告辞。这封合离书,还请墟主转交。”
阴樆桾接了过来,想说点什么,还是把思绪都隐藏在了漫天烟火之中。
惜福知进退,没有进何来退?
河已干,何来岸?
真的,弃城?
顾玢,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