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畔,已近黄昏,霞光似泼似倒,泄了秦淮的半面天。
各处熙熙攘攘,叫喊声,吆喝声不绝如缕,路边小贩摇着蒲扇,招徕生意。喧嚣繁华中人声鼎沸,都慢慢悠悠地行在秦淮岸上,虽是熙熙攘攘,却尽显安宁祥和,一派温馨。
一条小路上,略显清净,远远走来一男一女,两人本就高挑,身形被夕阳一拉更显修长。
那女子背着手,看向河岸人声,似笑似叹:“想必所谓国泰民安,不过是人尽其职,柴米油盐。”
她声音很好听,清亮悦耳,却为了保护嗓子刻意压低了一些,倒显得慵慵懒懒,十分应景。
那男子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不抬头,也不说话。
正是来了秦淮后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阴洵,这小子到有几分闺秀的腼腆模样,自打在凝烟阁住下,最远的距离便是从卧室到戏台,把风光肆意的日子硬生生地掰成了三点一线。
忍无可忍的唐月借口凝烟阁休假一天,死缠烂打,好说歹说,才算是领了这位闺秀出门——结果还是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唐月叹道:“音郎,咱们好歹是抛头露面的行当,你怎么这般内秀?”
阴洵闷闷道:“唐姑娘在台上唱念做打风采决绝,在下却只愿做一名小小琴师,龟缩幕后。”
他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天性使然吧,我就不是争强好胜的人,一向胸无大志。在家时,母亲天天说我是烂泥扶不上墙。”
唐月驻足转身,神情略显错愕,试探问道:“你真这么想?”
阴洵亦是驻足,笑道:“唐姑娘莫笑我才是。”
唐月柔声道:“音郎多虑了。这怎算胸无大志?角儿在台上看似潇洒,一颦一笑,一手一足,不还是要围着音郎的琴转?”
她眨了下眼睛,笑道:“音郎嘴上说着默默无闻与世无争,其实不一直举重若轻吗?若是我没猜错错,树欲静而风不止吧?”
唐月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凤眼之类的给扮相加分的眼型,一双眸盼若多情,水光琳琅,日落下,渡了一层柔软的黄色,更是熠熠生光。
阴洵自幼还真和大家闺秀有的一拼,养在深宅大院里,加上阴家家训严苛,所见的异性,除了曲邪一个比汉子还汉子的亲娘,也就没谁了。
那一刻,对上唐月的那双灵动的仿佛会说话的眸子,他的心细微地揪了一下,酥痒酥痒得疼,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破土而出,压抑的他几近窒息。
唐月大发慈悲似的一挥手:“罢了,你不愿出来,咱们就回去。正好我新谱了一支箜篌引,你回去替我看看。”
阴洵没说话。
唐月愣了半天,整个人有点儿懵,措了老半天词,感觉把满肚子的戏本都拿出来翻了个遍,才小心翼翼问道:“还是说,你想再溜达溜达?”
阴洵无声地点了点头,隐晦地表示了,我想,我很想的观点。
唐月哈哈大笑,毫不忌讳一把拉过他的手向热闹处跑去,“走,还有好多好玩儿的呢,今天晚上横竖凝烟阁不开张,我俩在外面还可以转夜市。”
那是一只小巧温热的手,紧紧地拉住他。
唐月性子活泛,看上去款款温柔,实际上上蹿下跳简直没有一时安静。凝烟阁是大伙儿茶余饭后的消遣之处,认识唐月的不在少数,更因为其唱功了得,的了一声“先生”的尊称。看她牵着一人,便也不怎么奇怪,纷纷以为是哪儿来的学徒。
有好奇者问起来:“唐先生,这位是那位小花旦,也给我们引荐引荐,大伙儿回头好去捧她的场啊不是?”
唐月有礼答道:“这位小郎君不唱曲儿,是位琴师。大伙儿回头还是来捧我的场儿吧,顺梢儿不就把他捧了?”
她这话炸开了马蜂窝,一开始不以为意的人也都凑了上来,几乎把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七嘴八舌道。
“小郎君,给拉一段吧。”
“原来是位小郎君,生得真是俏啊。”
“唉,话说前两天凝烟阁不是新换了个挺有本事的小琴师吗?不会就是这位小郎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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