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爷怔住,三太太却是反应过来情形不好,心中悲切,回头对抱着四哥儿的养娘道:“还不放下四哥儿,让四哥儿给长辈们请安……”
那养娘应声放下四哥儿,三太太将四哥儿推上前:“快请安”
四哥儿葡萄般的眼睛眨了眨,收了调皮,老老实实上前,道:“大伯、大伯娘、二伯、二哥,四哥儿请安了……”
小儿稚言稚语,听得沈沧不由弯了嘴角。他抬头望向三老爷道:“还愣着作甚,快与弟妹入座……”
这会儿功夫,三老爷也明白过来,心中大恸,神情就有些僵硬,道:“是
沈瑞早已起身,对三老爷夫妇见了礼,等三老爷夫妇入座了,方又重新坐下。
三老爷紧握着拳,不敢去望沈沧的脸。
沈沧虽面带晕红,可皮包骨、眼睛洼陷的模样,叫人无法平静以对。
沈沧正看着四哥儿,四哥儿早已跑到沈瑞身边,如今正坐在堂兄膝盖上,稚嫩的小脸上带了几分好奇,望向众人。
沈沧眼这堂兄弟两个亲亲热热,心中宽慰,抚着自己已经稀疏的胡子,道:“四哥儿是个好孩子,咱们沈家能多这一条血脉已经是老天垂怜,以后莫要太逼他,当以康健为要。老三,你当好些谢谢弟妹……”后一句,却是对三老爷说的,且带了郑重。
三老爷向来最听兄长的话,闻言站起身来,对着下首的妻子作揖道:“谢谢娘子……”
三太太哪里能受礼,立时站起身来,手足无措,要退避一旁。
徐氏温和道:“这个礼,三婶受得……进门这十几年,你是如何对三叔,都在我们眼里……老爷与我都谢你,不止是谢你为沈家生下了四哥儿,还谢你这些年对三叔的细心与体贴……”
丈夫病弱,没有前程;膝下荒凉,没有一儿半女,有几个女人能受得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毫无盼头的日子?换做其他人,说不得早就移了性子,怨恨刻薄起来;三太太却是忍了寂寞,全心照料丈夫,刚进门时如是,过后十余年也如此。
虽说世人都教导女子“三从四德”,可能做到三太太这样,却不是一味柔顺就能坚持下来,要不是心地良善宽厚,也做不到这一步。
沈沧与徐氏私下提及四哥儿,都觉得添了四哥儿,不是老天对沈家的厚报,而是老天对三太太的厚报。三太太,吃了十几年的苦头,剩下的日子该平顺了。
听了徐氏的话,三太太含泪,满脸感激道:“妾身只是做了妾身当做的,嫁到沈家来,能有大伯、大嫂这样的兄嫂,本就是三老爷与妾身的福气。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大伯与大嫂慈爱,我们都记得。若说谢,也是三老爷与妾身当谢大伯与大嫂”说到最后,拉着三老爷的衣袖,一起对着沈沧与徐氏跪了下去。
谁嫁人不是“十年媳妇熬成婆”?她却是被徐氏当成小闺女似的疼爱,一点点教导,过了十几年轻松自在日子。兄嫂慈爱,丈夫体恤,即便之前膝下荒凉,可这世上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事?嫁到这样的人家还不知足,要怎样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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