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东盛没有说话,心中却自有思量。
就算自己这个族弟接人待物有些呆气,却不是愚钝之人。要是真的愚钝,不想其他,将之前做过的文章直接默写下来,两个考生一模一样的试卷,那别说贺五,就是他自己也要名落孙山。
同样的题目,两份文章,同一人执笔,一个取了十五名,一个取了三十四名,足以见贺平盛文章火候到了。
明知此事不妥,却是不吭不响,倒是有几分城府。如今是举人还罢,就算他想要借此挟制宗房,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要是真的中了进士……
想到这里,贺东盛的眼神有些幽暗。
年关将近,沈瑞继续闭门守孝。
转眼,到了除夕。
眼见祠堂里,祭拜的只有三老爷与沈瑞、四哥儿叔侄父子三人,偏生弱的弱,小的小,只有一个沈瑾正当年,却也因治丧守孝之事瘦的脱了形。徐氏暗暗心惊,终是不敢继续沉浸在余悲中,开始过问起家事来。
沈家就剩下这几口人,即便玉姐儿嫁了出去,内宅只剩下三太太一人主事,也都是有条不紊,倒是无需徐氏多费心。
只是人情往来那里,今年与每年都不一样,少不得重新制册,以做前例。
“何家那边如何?”徐氏道。
“倒是比往年年礼还厚些,之前的年礼已经过去了,只能注上一笔,来年送礼时再添上……”三太太道。
徐氏点头道:“如此正好,有来有往,这才是亲戚相处的长久之道……”
眼见何家并无疏远之意,徐氏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徐氏并没有亲生兄弟,如今在苏州承继香火的一脉,不过是族里过继来的嗣子一脉,如今当家的又是嗣侄一辈,越发疏远了,娘家那边亲近的反而是各自出嫁的几个姊妹。
年长的姊妹年岁相差的远,有的相处不多,加上不是谢世就是随了夫家离京,与徐氏这边往来的并不多,最近亲的就是几个姊妹,既祝枝山之母、魏校之母与何学士家的小徐氏这几人。
这其中,因小徐氏是幼妹,出阁前也在徐氏身边教养过,姊妹之间感情最深。要是为了一个国子监祭酒的职位,彻底伤了姊妹情分,那徐氏很定要难过
二房没有近枝堂亲,沈瑞与何泰之是打小过来的交情,以后入了仕途,表兄弟两个也能互为臂助,要是因两家长辈缘故渐离渐远,也让小一辈为难。
次日,便是弘治十八年正月初一。
往年这样日子,沈沧要进宫朝贺,徐氏夫贵妻荣身为诰命也要朝见皇后,今年这两样都省了。加上出殡之事虽了,可沈沧故去不足百日,沈家上下尚在“百日热孝”中,避讳出门交际往来,小辈之间出去拜年这些也就免了。
而大正月间,能不避避讳,登门拜年的,也只有沈氏一族的族人。
不过已经出了五服,大家身上都是无服的,过来参加丧事戴的是浮孝,出殡日便也除了。今日早上过来,多是素服过来,给徐氏与三老爷夫妇拜个年。新年应酬多,这边也不宜待客,便多打了照面,拜了年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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