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天朗拈着短须说:“先让他与那仲杳自以为得计吧,却不知贯山已被高高举起,进了国观乃至国主的眼。只要国观出力,国主有心,蒙山宗又算得了什么。”
青年与叔天朗一同低笑,享受着将他人操弄于掌心的快意。
此时仲杳与紫萝已回了梓原,在讲剑堡里,跟工厅主事罗常,加上卧槽老人手下的三个客卿,商议起他画的那张饼。
“不知道小竹情况如何……”
忙碌之际,仲杳心中升起浓浓思念:“此时应该已跟着那个高老头学道了吧。”
摩夷洲中心,一圈山峦之中云蒸雾绕,但置身群山之间,却不见云雾,而是另有天地。
山峦叠嶂,钟灵毓秀,天地充盈着先天灵气,能清晰感应到神魂与身体隔阂,凡尘俗气自体内一点点冲刷而出。身着各色袍服的弟子们拉出道道遁光,来往于峰峦之间,欢声笑语,偶尔激荡出令凡人瞠目结舌的风云华光,说是仙界也不过如此。
一座极为峻峭,远望有如巨剑冲天的山峰之下,清幽小村中,清光降下,凝为身着青色袍服的女子,敲响一座竹舍的门。
村外聚着若干年轻男女,各着青、赤、白和玄色袍衫,肩头绣着五片铁叶,看着清光再起,拉着另一道身影直射峰巅,议论纷纷。
“是高真人派下来的接引弟子,那个靠机缘进了我们元灵宗的女子,真的成了高真人的弟子!”
“那不是个翩翩公子吗?小白脸呢,挺俊俏的。”
“你什么眼神,人家不过是男装而已。”
“前几日我见着,也以为是个佳公子,近了听她跟人说话,才知是个女子,比我还高小半头,不穿男装还以为是木秀峰的哪位长老呢。”
“光有身好皮囊又如何,还不是靠了机缘才进元灵宗的?”
这些年轻人是元灵宗的铁叶弟子,大多是这段时间开了山门收进来的,对那位背景来历都颇神秘的弟子感受很是复杂。
人群外,若干男女自作一群,也在看着那两道飞上峰巅的清光。
“贲华,那个姓季的据说是你的同乡。”
“她也是来自贯山的么,贯山到底在哪啊,以前都没听说过。”
“好高的个头,以后找道侣怕不得找妖怪才凑合得了。”
这些由摩夷洲各处小宗门循着关系推荐进门的新晋弟子,感受各不同,不论是羡是妒,都更为强烈。
人群中,没了满身金玉衬托,华气稍敛,但仍不减贵气的明丽少女抿着红唇,愣愣看着峰巅。
“前几日知她来了贯山,却被晾在引客村里,以为会被高真人拒掉,就没去见她,没想到……”
叔贲华心中苦水翻腾:“她竟然真的成了高真人的弟子,那是亲传弟子啊,肩上配的是玉叶,与我这铁叶弟子比,就是在天上的仙人。”
双眼渐渐泛红,目光也如剑光般冷厉。她暗暗握住衣袖里的书信,那是堂叔叔天朗用价值不菲的飞剑传书送来的。
“今日才知爹爹竟然去了,我的家也毁了,还跟仲杳有关,想找她问问,却难觅机会了。”
银牙也咬了起来,叔贲华只觉得天地晦暗,悲苦无依。
“让我找碧水门师祖,求他主持公道,可三叔却不知,师祖对我青眼有加,却是另有居心。”
她凄然一笑:“仲杳说得对,我得有不惜舍弃一切的用心,才能直抵大道。那时他就有了夺我叔家的用心了么,他真是……好狠!”
“我必须对自己更狠,才能胜过她,所以我这清白之身,得先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