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依旧有大部分百姓,将海上视为畏途。
即便是福建这样有航海传统的地方,也是没有办法的才去跑海。
孔希路更是一个保守之极的人,所以船一出海,孔希路父子就每一个人都抱着一个木桶,稀里哗啦的吐了出来。
甚至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更不要说,在半路上遭遇了一次不小的风暴。
船只更是颠簸不已。
或许这种程度的颠簸,对于水手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但是对于孔家父子来说,却是前所未有的考验。
就这样近半个月才来到了天津港。
这要感谢,这是秋风渐起的时节,可以是顺风顺水。
当然了,这一切的顺利到了天津变得不顺利起来。
首先船只不能直接入港,而是要停泊在海上等上两日,原因很简单,一年两趟的漕运到了。
百余艘大船以此停靠在大沽口,将所有船位都占满了。
这些百余船都是大船,少则装载万石,多则两万石。一次就是二百万石上下。所以这些船只靠岸装卸,就需要十天半个月。
只是孔希路却不愿意等下去了,他担心夜长梦多。如果因为他去得迟了,将到手的爵位给丢了,他抹脖子的心思都有了。
故而,他这怕水的,鼓起了勇气,让几个水手架着一叶扁舟,与他们父子一起去港口。
之前,远远看过去,这些船只大。
对这个大还没有什么概念,当小船靠进这些船只的时候,孔希路就觉得他看见的不是一艘船,而是一座移动的山岳。
特别是靠近这些船只的时候,仰头向上看,只能看见船舷,连桅杆与船帆都看不到。
有圣旨为证,水师的人也没有难为他们,而是暂停装卸,让他们上岸。
孔希路却有一种不认识这个世界的感觉。
从南方运过来的稻米还是带壳的。装在一个个麻袋之中。
这倒是在孔希路预料之内。
毕竟一般来说,从南方运过来的新粮,是不会直接发卖的,而是先储存在仓库之中。等到三年之后,才被拿出来发卖。然后将新粮存在粮仓之中。
这样的话,不脱壳的稻谷更好,因为保存的时间更长一点。
在孔希路想来,而今应该是一个个大汉光着膀子,扛着一包包的粮食,走在悠长的栈板之上,运输下来。
但是实际上他看到的,一个个架起的高架,然后下面有一个个滑轮,因为海船比平地上高,所以只需将粮食挂上滑轮,轻轻一推,就下来了。
然后下面的人将这些粮食卸在车辆之上,然后马匹直接拉着马车走在铁轨之上,拉着就走远了。
这也是少府体系对外技术输出。
大规模使用滑轮与铁轨,其实遵化铁厂之中开始的。而后在朱祁镇的推动之下,以京师为中心,向四方扩散。
而天津港口也是一处运用最多的地方。
就是因为距离北京近,很多问题都可以去宫中请待诏。
朱祁镇这么多年,陆陆续续封了一百多个待诏。都是各方面的专家,但是而今活着的只有九十多个。
无他,但凡能在一方面被同行认可,定然是德高望重的人,既然德高,年岁也会很高,不假天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孔希路在南方长大,不是没有见过港口,只是而今这个港口,让他有一丝惊惧的感觉。
特别是刚刚从泉州港来,泉州港与天津港,简直是两个世界。
孔希路虽然见微知著的本事,但也感觉到北方正在酝酿一种变化,只是这种变化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发展,会对他,还有孔家南宗,带来些什么。一时间他却揣测不清楚。
这种不清楚让他很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