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清澈,却也很淡,似乎并没有什么可激动的。估计当初那人写这份回信的时候,也应当是同样的心情,没什么值得再提的。
“不可能。”沈墨率先质疑顾恒:“明明是她与你安通款曲,伺机谋反,当年信件,一份一份我看得清楚。”
“哦,你看的是什么?”
顾恒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解衣带,不过这时也没有人会指责他的失礼。
他就在众人的注视中从內衫上撕下一块布,里面藏着,是一封泛黄的书信。他拿出来高高举起:“这便是大夏嫡公主白锦的亲笔信,现在想来,也算的是绝笔。是我与公主之间唯一的一份通信,不知道陛下之前所谓的证据,从何而来。”
高进下去将信件捡起,递给沈墨,沈墨看了之后面色复杂。
高进又将这信件给了江澈,江澈看完后良久才说一句:“是白锦的笔迹。”
此时屏风后的白锦手撑着屏风,双目微闭,她没想到当年的事情竟然还有人记着,还有人愿意为她作证。顾恒冒死,亦不过是想还她一个公道。
沈墨有些疲倦的闭上眼睛:“白锦谋反一事,稍后朕会彻查。”
“为何容后,为何现在不审,为何当年不彻查,沈墨,我将信件已经摆到你面前,你要是需要人证,我便是最好的人证。”
顾恒声严厉色,恍若当年教训不懂事的稚子:“你再害怕什么,你在恐惧什么,她已经死了,临死之前,据说你都未曾见过她一面,唯一帮她求情的人,都被你这样对待,沈墨,你对不起她,也不愿补偿她是吗?”
“够了。”沈墨拍案而起:“还以为你是天子的座上宾,堂堂的国子监祭酒,认清楚现在的局势,大夏已经没了,说,密钥藏在何处,说出来,朕保证你做万户之侯,享无尽荣华富贵。”
这不是沈墨想知道的,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一瞬间,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顾恒的身上。仿佛他们的目光便是刀子,能划开顾恒的皮肉,勾出最深沉的秘密。
在这样虎视眈眈的注视中,顾恒依旧笑的爽快,指着沈墨边笑边说:“沈墨啊沈墨,也就在这种事上,你大气些。万户侯,听起来不错,但老夫不感兴趣。”
“那你想要什么?”
言下之意,想要的便什么都给。
但顾恒只是说道:“乱臣贼子的东西,我要了怕死后不得安生。”他掸掸袖子上的褶皱:“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不知吾主在黄泉路上可还寂寞,臣此生唯二愧疚,一未能护住白氏最后血脉,二死前不能沐浴更衣,洁净而去,死后若是见了吾主,还望莫怪失礼。”
说完之后,他便冲向了宣政殿的铜柱。
白锦在后面只听见一声巨响,一个“不”字如鲠在喉,她的眼前就被血色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