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汽氤氲，沾湿他的睫毛，衬得他低敛的眉眼格外温柔，“多谢。”
被水浸润过的声音温润清亮起来。
“应该是我谢谢赵警探你才对，”苏渺渺托着下巴，眼里晃着浅浅欢喜。
赵缎一喝完手里的蜂蜜水，说道：“我只是想看看‘黄昏’的意图。”
苏渺渺眸光微动，“它想引我们上钩，能一网打尽自然好，就算失败也宣告了它的强大，这番震慑会吸引无数暗夜蝙蝠去栖息它的驻地。可惜抓到了那个遥控炸/弹的家伙自杀了。”
赵缎一看了她一眼，“那真是可惜了。”
苏渺渺点点头，莞尔一笑，“是啊。”
李陌冉站在病房门口，透过晃动的明亮缝隙，只看见苏渺渺柔美嫣然的笑容。
他心微微一颤，缓缓闭上眼——
躲在学校外遥控炸/弹的男人是个猖狂肆意的疯子。
他被抓时，李开直接踹断他的手，折断的骨头将皮肉戳得黑红狰狞，他却丝毫不知疼痛，还如疯狗般试图啃咬伤处，含糊又癫狂的喊道：“我要弄死他们！也弄死你们！”
被带回警局后，更是不停歇地嘶吼谩骂。
不论什么样的手段，都不能让他吐出半点有用的信息。
然后李开从医院带回了苏渺渺。
李陌冉赶过来时，苏渺渺已经坐进了审讯室。她仍穿着病服，手背上还粘着止血棉，沁出的一点血红，衬得她纤细的手腕格外苍白。
男人眼里的恶意浓郁粘稠得如同沼泽，张牙舞爪地朝她涌过去。
苏渺渺端着杯子，精致的眉眼因为缺少血色，反而显得格外温柔美好，“真是条忠心的狗。”
她眼睫轻颤，如同展翼的蝴蝶，轻轻的眨碎清冷的灯光，点点亮光落入她黝黑的眼瞳，晕染出一片潋滟柔软；她轻抚杯子，温柔笑道：“是在夸奖你哦，毕竟如你这般的废物，能有人重视便是值得庆幸。”
男人的愤怒如同泼天的火焰。
苏渺渺无视他糟糕的骂声，温声细语，“真是可怜，你在哪儿遇见他的？”
男人死死地盯着她，喉咙里泛出古怪的笑意，眼睛血红如同失智的野兽。
“原来是图书馆，”苏渺渺轻声笑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渺渺看着他，如同逐渐焚烧飞蛾的火光，笑眼盈盈，“果然是男性，差不多高吗，黑色头发，不具备攻击性的长相，温和……”
在她轻声的描摹中，男人像被扼住喉咙的鸭子，只能无力地发出粗重的喘气。
他惶恐地闭上眼睛，汗水浸湿额发。
可惜他已经被看透了。
汹涌的寒意顺着神经流窜，撞得他疼得浑身发抖。他颤抖着睁眼，便对上那双盈满笑意的、漂亮又温柔的眼睛，黝黑的眼瞳如同黑洞般吞噬他的血肉……
他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整个人如同干涸濒死的鱼。
弥散的死亡和疯狂，让站在审讯室外的李陌冉都忍不住冒出了一身冷汗。
但苏渺渺却始终言笑晏晏。
在秘密被挖空的第二天，这个男人用残忍的手段剥夺了自己的生命。
——病房内的那个漂亮温软的笑容多么熟悉。
李陌冉发现自己竟然在轻轻地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