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山傍水,流水潺潺,鸟语花香,相映成林。
这儿是裴修自己选的最后的栖身之所。
他说一生都居于黑暗之中,死后就选个光明些的地方。站在这儿,极目远眺,眼中所见,便是云雾之中的天铭山。
“这墓碑的字谁写的——”
一个我字还没有说出口——
“用丑来形容,都侮辱了丑这个字。”
“老顾,你看呢?”
“别有一番意味。”
果然还是有慧眼识珠的。
“丑的很别致,很有境界。”
“你们确定要在别人的墓地讨论墓碑上的字丑不丑的?你们也不怕裴修气的从地里蹦出来?”
“原来这字是他自己写的,我还是第一回见给自己写墓碑的人。”
“当然不是,但这个坑确实是他自己挖的。”裴修是不想立碑的。
“你带我们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我来云州不是自愿的,是被裴修带来的。”
“你是被绑走的,他是想杀你给云鹤林报仇吗?可你给我寄的那些报平安的信——”
“那些确实是报平安的信。”
“他逼你写的?你这么机灵的丫头,都没想办法求救——”
“裴修不是来杀我的。准确来说,他想杀的人是害云鹤林的凶手——”
“云鹤林不是自杀的吗?”
我举起拳头:“能先别插嘴,听我说完吗?”感觉自己脑门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
“云鹤林确实是自杀,但她会死,是因为一个人。裴修进京都,就是为了杀这个人。只不过,没有成功。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受了重伤,命不久矣。但他还有未了结的心愿,希望我能帮他完成,作为报酬,他给了我这个。”我埋得不深,挖出来也容易,拍了拍上面的泥土,露出了复杂的花纹。
这花纹太繁复,看着就绕脑子,而且头晕,极其像个不祥之物,我一度怀疑裴修给我这个是为了诅咒我。
“机关盒?”
“对。”把机关盒递给老头:“机关盒。他让我送他回云州,在这儿挖了个坑,把这个机关盒交给我以后,自己就倒了下去,长眠了。”
“有人。”顾识云拉着我,老头和无风大叔也侧身闪进了林子里。这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愣是在平坦的草地上走出了蛇形的,果然是我熟悉的那个人。
“裴让?”
“儿子给爹上坟很奇怪吗?”
“奇怪倒是不奇怪,只是他这个脸,应该不是特意化成这样的吧。”
“被打的。”我应了声:“这算轻的,我刚刚见到他的时候,被打的门牙掉了好几颗,脸肿的有现在的两倍大,眼睛都因为脸肿的眯成一条线了。”
“裴修跟着云鹤林,也算的上是威名赫赫,能震慑一方,怎么他的儿子——”
“人之初,性本善。皆为良善人,奈何世不容。谁也不是一出生便想着为恶,想为世不容。”
这三个见鬼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偶尔说几句有道理的话怎么了,我也是个讲道理的人好吗?
“裴让年幼的时候,裴修就被砍了双腿了,不久后就跟着云鹤林去了天铭庄,进了落日崖,那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家。裴让,一直跟着他娘亲长大,他母亲是个强硬的女子,虽是孤儿寡母,倒也没人敢欺负。几年前,他娘亲过世了。他就自己独自过活。他性子软糯,他娘亲过世后没多久,他就被骗光了钱。好在,读过些书,后来就去集市摆摊替人写信卖些字画,勉强过活。但也常常被一些地痞欺负,挨打是常事。云鹤林死后,裴修想为她报仇,查了很久,才查到了京都。他知道京都之行,凶多吉少,去之前,给自己选了埋骨之地,也偷偷去看了裴让。”
“他把这里告诉裴让了?”
“给裴让留了钱?”
“替裴让教训了那些打他的人?”
“你们怎么问题这么多?”我指了指跪在墓碑前的人:“这挨打的熊样,能是有钱有人庇护的模样吗?”
“裴修只是偷偷看了眼裴让,没现身,也没让他知道。他说,那么多年了,他没有陪在他身边。死了,也不需要他为他伤心难过,不需要他祭扫,也没必要在最后,让他知道自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了。他只想看着,他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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