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屈膝,慢慢跪了下来。
李茂搬了椅子过来放好,他在我面前坐下。
司马若欢看着梁帝,
两人久久都没有开口,
渐渐的,
她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惧意。
“朕同东魏先皇你的父亲有几分交情,看在他的面子上,你自己选一种死法,朕成全你。”
“你要杀我?”
“你该庆幸,今日还能自己选择死法。若你刚刚再多说一个字,朕会让你明白何为生死不能。”
司马若欢看向跪在一旁的我:“梁相,难道不想知道,为何顾门主无法靠近小温都,小温都里究竟有何秘密?你效忠的北梁皇室是何等龌龊之人?”
梁帝并未阻止她。
而是转头望向我:“卿可抬头,洗耳恭听。”他的手指轻轻地在椅子上敲着,一下一下,指节分明。
“你今日听多少字,朕便拆下她身上多少块骨头。”
这不是玩笑话。
他做得出来。
“卿好好听着,数着。”
“轩辕江山窃于梁姓之手——”她话音还未落,一旁的李茂便已经砍下了她的左手。
梁帝连头都没有抬:“继续。”
剧痛下,她额上汗流如瀑,混着断肢处的血,“顾识云,是梁氏罪人。永不可入梁氏之地。啊!”
她的右手残肢落在我的脚边,飞溅的血染上我的白袍。
梁帝看了一眼李茂,李茂将手中的刀恭敬地递了过去。
他起身,拿着刀走到我的面前,将刀扔到我的面前,我抬头看了一眼梁帝,他眼中依旧平静如常,毫无波澜。
“卿不是一直想知道北梁皇族为何不杀顾卿?要不要问问?”
他想让我动手。
司马若欢气若游丝,倒在床榻上,血染红了她身下的锦被。
我捡起面前的刀,慢慢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她睁着眼睛,痛苦充斥着她的整张面容。
手起,
刀落。
她停止了挣扎,眼神渐渐涣散。
“朕不喜欢掌控不了的东西,人,亦如此。”
我想回答他,但低头望见自己掌心的血,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头,发不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
谢殊的尖叫声拉回了我的思绪。
“师姐,你怎么了?你身上的血?这究竟怎么会是?还有床上这个,她——她怎么死了!”
“找人来抬出去埋了吧。”刚刚憋着的一口气,说完话,一口血便呕了出来。
“师姐。”他上前扶住我:“你受伤了?”
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司马若欢想偷袭我,被我杀了,找人把尸体处理了就好。”
他却没有走。
“我刚刚看见梁帝离开。。。。”
“他——”
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抓过我的手,搭上我的脉搏,脸色却越来越青:“内伤这么重,你还说没事?”
抽回手:“我没事,你替我去找一套干净的衣服。这事,你当做不知就好,也不要让识云知道。”
“可我已经知道了。”
“你就不能当做不知道吗?”
他被我吼了一声,吓了一跳:“师姐。”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有点累了。这几日没有休息好——”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直忘记的事情,忽然想起来了而已。有些事情,便是过去了十年,二十年,依旧改变不了。”
我始终不过是皇权之下的一块踏脚石而已。便如顾识云答应同我成亲,无关情爱,至始至终不过是因为同轩辕皇室的一个承诺罢了。
谢殊替我叫了人,按我的吩咐将尸体处理了。
我拿了干净的换洗衣服,换下一身血污。胸口青黑一块,这一掌再多用些力气,胸骨大概都要断上几根。师父和谢殊因着噬心时常让我学着惜命,可,我的命,却并不是握在自己手中的。
低头,望着掌心,我手里始终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去小厨房拿了熬好的药,给顾识云送去。
推开门,便看到坐在顾识云床边的梁帝。
“卿,许久未见,一切可还顺利?”他的脸上挂着往日那云清风淡的笑意,好似刚刚血腥杀戮的那人只是我的幻觉。
我深深吸了口气,换上往日的笑颜:“陛下何时到了洛州,怎不提前通知,好让臣等准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