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紧紧地抓着屋瓦,几乎要把那瓦片抓碎了,我紧咬着嘴唇把泪水压下去,贴着屋脊往东厢爬去。这边没有竹林遮挡,视线更开阔一些,从这个角度看去,亮着灯光的那间书房位置十分巧妙,单独的一椽房屋,中间正厅两边耳房,离其他房屋围墙都有一定距离。无论从哪个地方出发,想要接近到那间书房而不被发现,都非易事,更何况我还看到有两个巡逻站岗的人,应该是李言默的贴身保镖。那两个保镖在园子里四处走动着,目光犀利而警觉,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右手紧握在腰间,那紧绷而内敛的气势,似乎随时都能拔剑而出。他们的脚步很轻,几乎听不到任何步履声音,应该是功夫极高。
我默默地盘算着从哪里下手胜算会比较大,虽然有两个身手高强的保镖,但我要闯进书房,也不是不可能,唯一有些麻烦的是,我不知道李言默会不会武功。如果他不会,只要躲过那两个保镖,我要杀他易如反掌。怕就怕的是他会武功,并且还很高。那我就要另想想办法了。
我踌躇了半晌,原本今晚只是来查探地形,并不准备动手,可是不试探一下,我实在是不甘心。随手摸起一块不大的碎瓦片,我手腕一抖就把碎瓦片甩出了十余丈,嗵的一声细微轻响,落入东边湖心亭中。
“谁?!”一声低沉的厉喝,只见一个保镖飞身往东边掠去,然而另一个保镖却脚步急转到书房门口守着,并未中计。我下滑的身形顿了一顿,急速撤离往墙外翻去,这一下就被人发现了,一个保镖腾身跃上墙檐,直朝我追来。
感觉到身后的人越追越紧,我又沉了一口气将速度提到最快,踏在屋顶上忽左忽右,腾跃不定。没想到身后的人紧跟不下,堪堪就要追上来了,我心下里一惊,没想到那人的轻功这般好。
月影朦胧,我腾身在连延重叠的屋顶上飞奔着,绕着帝都转了大半个圈,绕来绕去,渐到一处幽深逼仄的胡同里,我攀着一棵树滑落下去,顺势一个转身,随手摸出两柄薄刃往后面甩去。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看到后面那人飞掠的身形,还是颤了下手指稍稍偏了点准头。
冷风瑟瑟,两柄薄刃急急向那人袭去,一左一右,那人前冲的身形来不及躲闪,颤了一下僵立在那里,两柄薄刃闪耀着银光,直擦着他的脖子两边飞过去了。一丝血腥的气味在冷风中蔓延开来,我噙着丝冷笑站在树梢上看着他,并不担心他来找我拼命。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仅仅是一瞬间,那人往后退了一步,阴厉的眼神看我一眼,转身飞快地离去了。
紧绷的身体慢慢松懈下来,我蹲下.身坐在树梢上,平复呼吸。那人的功夫不低,轻功也很好,若不是我使了暗招,只怕早已被他追上了,但他想抓到我,还差得很远。我出手即是杀招,没有任何一丝花哨,若不是刚才手下留情,他早已是死人了。
想到那两柄甩出的薄刃,手还是忍不住有些抖。我终究还是害怕杀人。
我问自己,如果换做他暗算我,他会不会在最后关头,留我一命?
默默坐了一会儿,秋天的夜晚着实有些凉意。我从树上跳下去,在大街小巷的胡同里穿来穿去,绕过好大一个圈才悄悄潜回明月楼。
漆黑的院子里一片静谧,偶尔有虫鸣啾啾,我掀开后窗轻手轻脚地翻了进去,这才发觉,屋里的油灯竟然是亮的。
我一转头,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床边坐着一个人,眉峰轻蹙,神色落寞,竟然是赫连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