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霍山被抬回府时,霍崇林正在三夫人院中教训幼子霍安。
这三夫人,原是西疆本地一富农之女,因父亲有意巴结,便千方百计将她嫁了进来。三夫人为人老实,不似父亲圆滑事故,终日待在自己院中不与他人来往,府中人情颇为寡淡。入府八年,才生了霍安。
旁人都道这三夫人苦日子熬到了头,谁知霍安天性愚钝,读书练剑样样都学不会。唯独秉承个他霍氏巨力,喜爱射箭,又且天赋异禀,准头了得。但这霍氏自平宁大将军时,便是以剑立身,以剑为本。二百年来,世代子孙无一不修习剑道。偏这霍安资质愚钝,又被其母三夫人骄纵,学了几年不见任何长进,学书亦是如此。因而,霍安自幼便不受霍崇林待见,终日与母亲蜗居在自己院中,性子也愈发内向自卑。
半年前,三夫人因多年忧郁,以致肝火躁盛,急发肝病,不到两月便撒手人寰。三夫人去世那日正当除夕,平宁台上下一片喜气,唯她院中静悄悄的,落雪可闻。
鞭炮齐鸣的除夕夜,霍安守着母亲,看她咽了最后一口气。他独自打水,为母亲梳洗打扮,换了新衣。又将尸身安置正堂,点了红烛,贴了春联,跪坐着,吃了一宿三夫人最爱的酸奶糕饼,就这么过了个年。
直至初一早上,各院丫鬟奴婢四处跑着讨赏,才发现三夫人已经没了。
霍氏世代领兵打仗,心思粗放,只道霍安可怜,却无人细察抚慰。霍崇林所谓疼爱,亦不过加倍责打,督促他学书练剑,再无其他。
这日,霍崇林午饭罢,来霍安院中检查他学业,不料又见他偷偷练习射箭。盛怒之下,不免又是一顿暴打,罚跪于院中。那霍崇林坐在堂前,手中有书,却全然不见心思,只怒容瞪着院中跪者。
正气着,老管家从外而入,捧了一封帖子,报道:“老爷,北疆封疆大典请帖送到。”
霍崇林翻开看着,冷哼一声,道:“果然,乌扬这小子……”
话未说完,便见霍宁身边松华来报:“疆主,大将军在军中与人比武受伤,现已处理过伤口,抬回大将军府。”
霍崇林拍案而起:“荒唐!”
大将军府后院,霍山昏迷床上,面无血色,口唇苍白,腰部缠敷药物,隐隐仍见血渍。
霍崇林眉头紧皱,不发一言,甩手去了堂屋。
“到底怎么回事?”
东营营长道:“回禀疆主。今日霍大将军在我木军东营督察练军,因见着法师教授运气强身之法,便要与法师比试攻防。先叫了卑职营下三名兵士,执剑与法师过招。后又穿了金丝软玉甲,自抵了长枪在墙上,用腹部压推枪头。不料那枪头戳进玉片缝隙,刺入了体内。”
霍崇林道:“那法师呢?”
“回禀疆主,法师被兵士刺伤右臂,当即走了。”
霍崇林冷哼一声,道:“既走了,以后也不必再来了。”又道:“讲授法师蔑视挑衅而不能处置,大将军言行不妥而不能劝阻,你这营长不必做了,留军听用罢!”
军令如山,霍崇林既有此言,便不容他这小小营长求饶喊冤。那营长自认倒霉,领罚去了。
两名小厮垂手侍立,见着此景,早吓得双股打颤。果然,霍崇林瞧也没瞧他二人一眼,冷道:“杖八十,天黑之前,滚出天水!”
二人闻言,噗通跪倒,磕头哭道:“疆主饶命,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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