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霍崇林拍案怒道:“宁儿,对长兄也能放肆如此吗?你书读到哪里去了?”
霍宁怒哼一声,回道:“军内事忙,霍宁告辞!”说罢,大步而去。
霍山指这人背影,嚷嚷道:“父亲,你看看他,你看看他!不过分了他两军,便猖狂至此,手下兵士只知宁王,不闻将军,根本不听我这个大将军指挥!如今又有霍安在辛邑为他眼线,以后还怎么了得?要他辅佐我,只怕我连命都没了。”
霍崇林道:“西疆如今情势动荡,正是用人用兵之时,你最近少去招惹他!霍安懦弱,我自有安排,不足为虑。”
这封王虽不过虚名,却有辛邑巴结拉拢之意在内。西北二疆本为结盟,天下皆知,如今北疆坐拥十八万精锐,公然与朝廷相抗,西疆此时却突然被皇帝封王,如此情形,不能不叫人多想。各疆之中,东疆郢自道最是谨小慎微,闻听太子奏请皇帝封霍山为王,急忙着人请了郢休回来商议。
话说这郢氏,原是苍三世祖之子闻叔之后,因被封在东疆郢丘,依令改了郢姓。郢氏之东疆临海,域形狭长,东西不过五百里,南北却蜿蜒四千余里。其首府郢丘,距辛邑仅有五六百里,快马一日可到,行兵亦不过三五日,是而东疆百年来缩归一隅,处处谨慎,事事小心,唯辛邑之命是从,几无自主权利。
郢丘以南,相距一千八百余里的地方,有一临海小城,名叫东滩。此城位处东南,周边各地渔业发达,航船便利,尽是些个商往繁荣的所在,独独这东滩闹中取静,是个极清心的去处。
此城方圆百余万亩,却多是些滩涂湿地、沼泽苇塘,是而人口总不过二十万上。郢自道喜静,自少年随父偶然路过此地之后,便一直念念不忘。待得坐了大位,翌年便着人在东滩铺路改道,立墙建桩,圈起东滩临海的三万两千余亩湿地,打造成个巨大的行宫,名叫沧墨,供他常住。又将沧墨宫以东的入海小岛,改名唤作鹤迎,以此做了个修心养性,炼丹习道之处。
那郢自道惯常畏缩,为着这霍氏封王一事,连日烦躁,见着郢休回来,便急切问道:“休儿,你是太子身边最心腹之人,又多谋善思,今日为父请你回来,实是我东疆已到危急关头。从前只道是夹缝中求得生存,可如今天下情形,太子、西疆、北疆之间,哪里还能寻得我东疆容身之处?”
“父亲稍安,东疆现下还不至如此。”郢休嫌他大惊小怪,轻笑道:“父亲可知太子为何要奏请圣上加封霍山?”
“左不过是要拉拢霍氏,好与乌氏相抗。”
郢休笑着摇了摇扇,说道:“父亲此言差矣。四疆一向不把辛邑放在眼中,各自发展壮大,辛邑岂会无故与四疆作对?如此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那太子此前不是污蔑乌远坤谋反……”
“众人都道太子荒唐昏悖,杀了乌远坤,惹得北疆与朝廷成水火之势,两不相容。却不知太子是个贪生怕死的窝囊废,自乌扬封疆大典以来,因见其势强,已亲写了书信与乌扬赔罪,又着人送了万金重礼,以求和解。”
“此事当真?为何从未听人说起?”
“堂堂太子,亲写书信与乌扬赔罪,父亲觉得此事会让旁人得知吗?”
郢自道默默点头:“此话却是有理。”
“若是知晓了这一层关切,那么太子奏请皇帝加封霍山一事,岂不是在情理之中的吗?那西疆与北疆乃百年结盟之好,乌扬既不肯轻易善罢甘休,太子自然要从西疆下手,再次讨好于乌扬,以图重修关系,保自己荣华富贵、高枕无忧。”
“若真如你所说……休儿,你看我们东疆该如何应对?”
“此时若是与西疆修好,便是给北疆面子,也是顺了太子的意思,父亲不会连这个都想不通吧?”
“不错不错,如此倒好办,不过费些钱钞罢了。”郢自道点头不止:“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又笑道:“休儿,你难得回来,你嫡母特从南疆新请了厨子,单等你尝鲜。”
郢休淡淡笑了笑,转而道:“父亲,你那沥文楼可有新作?”
那沥文楼是郢自道炼丹修道之处,郢休所指“新作”,自然便是丹药。郢自道闻言略见得意,抚须笑道:“想知道?”
“嗯。”郢休道:“孩儿想问父亲,这世上可有能教人听话的药。”
“这个……要如何听话?”
“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