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凉了又添,王童从中午等到了傍晚,却始终没有等来陈筱。天已经擦黑了,父亲要回来了,王童急忙下楼付了钱,迈着步子往家走去。
走到相府的后门,从围墙上翻了进去,来到书房,却听见小竹子的哭声。王童快步上前,推开门,只见父亲正拿着拐杖一下一下的打着小竹子的背,小竹子哭红了鼻子。
王童掀开衣摆,跪在了小竹子的身旁。
“你还知道回来!”
王童的父亲名唤王刈,是当朝宰相,年轻时,辅佐现在的帝王登上了皇位,甚受皇帝器重,对王童很是严厉。
“是孩儿的错,孩儿一人承担,求您不要责罚小竹子。”
“你,自是要罚,现在就给我站到雪地里去,站到三更,滚出去!”
王童起身出门,在雪地里扎起了马步,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了他的肩上,不过幸好他三岁习武,这点风寒他还是抗得住的。
屋内,小竹子苦苦哀求,哭诉道:“老爷,你就饶过公子这一次,是小竹子没看好公子,是小人的错,这么冷的天,公子会冻坏的。”
老相国冷哼一声,起身离开。
月上柳梢,满园清辉,王童又冷又饿,肚子里跟猫抓似的。他也没想今日父亲提前回家了,不知道陈筱是因为什么没有赴今日之约。
小竹子在房中罚跪,屋内很热,跪着跪着,小竹子就睡着了。
“少爷,少爷。”
丫鬟小兰从远处跑来,从衣襟下掏出一个热乎乎的鸡蛋。
王童俏皮道:“还是小兰对我好。”
王童伸出手想拿住鸡蛋,却发现手都冻僵了,竟有点握不住。
小兰看着王童的手,竟心疼的流下泪来,哽咽道:“老爷好狠的心,公子的手都冻红了,要是生了冻疮可怎么办啊?”
小兰剥开鸡蛋,喂到了王童嘴里。
王童一口吞下,瞪圆了眼睛,他被噎住了。
小兰匆忙跑回屋内,拿了水。
王童端起,匆忙喝了一口,却又喷了出来。王童急声道:“烫烫烫。”
小兰看着王童的神情觉得好笑,却又不敢笑,就那样憋着。
王童十分通情达理道:“你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
“少爷,小兰去找夫人救你。”
“你别去。”王童大声喊着,奈何小兰跑的太快,王童低下头长长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院中传来了哭声,妇人的嚎声惊落了檐上的落雪。
“我可怜的儿。”
相国夫人周若哭着走进了院子,惊醒了睡着的小竹子。
王童一听见这声音,头都大了,他母亲许是年龄大了的缘故,对他太过溺爱,让他觉得很难为情。
周若拄着拐杖,迈着碎步往前挪,边走边哭,“我可怜的儿啊!”走到王童跟前,一把搂过,嚎了起来。
“走,走,快进屋。”
周若抓住王童的手,发现儿子的手冻得冰凉,抱怨道:“他是想冻死我儿。”
进了屋,为王童拍去身上的雪花,灯下,这才瞧见王童的手冻肿了,周若拉着王童,到了桌前,坐了下来,哽咽道:“这以后还怎么拿笔,怎么舞剑?”
周若吩咐小兰拿出冻疮膏,亲自给王童抹上,用纱布将手包好后,抬手捏捏王童的脸,道:“还好,还好,我儿这张俊脸没冻伤。”
周若推推王童,道:“去睡觉吧。”
王童走到了床边,扭扭捏捏。
“别怕,有娘在,放心,睡吧。”
王童红着脸,低声道:“我要脱衣服了。”
“嗯。”
王童低下了头,却是连耳朵根都红了起来,“这么多人。”
周若抬头看了看周围,一群丫鬟,小厮,她勾起嘴角,站起了身,道:“我儿长大了,娘走了。”
众人鱼贯走出,门被关上。
王童听见屋外没了动静,戴上圆帽后,又推开门,继续在院中扎起了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