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一共定了六个小时,从一点到六点。
一直到结束,沈汀白都没有出现。
向晚有些担心:难道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
本来想问问蒋思齐的,可他坐的离她有点远,没过多久也走了。
向晚叹了一口气安慰自己:沈汀白分数这么高,一定会报清华的。
一定会的!
但是,心里又隐隐的不安。
这颗不安的种子一直埋藏在心底。
终于,在她去学校领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破土而出。
郭老师看到向晚推门进来,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线。
今年一班考的很好,超过清华录取分数线的有10人。
向晚拿着录取通知书,假装随口问了一句:“郭老师,咱们班今年报清华的同学挺多的吧。”
郭老师笑的更开心了:“是啊,录取了九个呢,足足比去年多出了四个,还是你们这届学生争气啊!”
“什么?”向晚惊呼,声音大的几乎要破音。
她顿了顿说:“不是应该有十个吗?”
“哦。”郭老师托着腮想了会:“沈汀白没报清华,他出国了。”
向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
明明是三伏天,她却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遍体生寒。
她木然地走出理科楼。
道路两旁的香樟树枝叶繁茂,在明亮的阳光下,叶子像流动的绿色河流,耳边是震耳欲聋的蝉鸣。
*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向晚都会做着同一个噩梦。
梦里场景永远是那个熟悉的高中校园。
她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不远处的栏杆上斜靠着一位少年,穿堂而过的风吹起他蓝色的校服,午后的阳光静静地照着他的脸上。
她屏住呼吸向他靠近,少年突然抬头朝她轻蔑一笑,转身就走。
她在后面拼命奔跑,可是怎么也追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向晚从梦中惊醒。
背后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贴在皮肤上,粘粘的,很不舒服。
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笼罩着她。
她手肘用力撑起身,歪靠在床头,抓起一旁柜子上的手机。
凑到脸前,看了眼时间。
早上五点半。
时间还早。
可是眼下,她也没了睡意。
“啪”的一声,她打开灯。
强烈的光线,让她禁不住闭上了眼。
适应了几秒后,向晚按了按太阳穴,穿上拖鞋,走进浴室。
现在是三月初,春寒料峭,早晨的温度还是有点低。
刚从被窝出来,没走几步,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向晚反手关上浴室的玻璃门,按了墙壁上的暖风开关。
淋蓬头打开。
不一会,浴室里就起了一层白雾。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浇下来,向晚失神地盯着脚下的地砖。
今年是她来到帝都的第六年。
向晚仰起头,闭上眼睛。
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
那个少年也和六年前的那个夏天一起消失了。
她明明记得,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和她说了这么多的话。
温热耐心地安慰她。
临别时,还送给她一大包零食。
他们应该算是朋友吧。
可为什么,他连一句再见都没说,就消失不见了呢?
不能再想下去了。
短暂的窒息感令她清醒。
向晚关了水,走出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