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每日都会去看看房子修补得如何,来回经过走廊的时候,见两边花丛多凋谢,又把府里花匠找来问话。
原以为是养花的大爷偷懒。
可那花匠眼神来回逡巡了半天,最终一副拼了老命的样子:“不是老奴我偷懒啊,是卿姑娘对花粉过敏,王爷也是看在老奴精心培育的份上,才允了老奴,让这些花,自然凋谢,没有连根除掉。”
温初老半天才扯了嘴角:“缘是这样。”
她想了想,又道:“花若不成,那便栽些绵竹吧,春来葱绿,东雪压枝,也是好看的。”
老花奴连连应下,转身去办了。
春雨季过了,初夏便迫不及待的带着热风和蚊虫,在某个恍惚的夜色里,悄然而来。
窗前的绵竹微垂,拦住月亮的光华,主屋的烛火颤颤巍巍摇晃着。
温初踩着无跟丝绸绣鞋,盖上灯罩,烛火稳了,照得主屋格外温暖而缠绵。
拿过旁边的药包,踏上床,手脚熟练的给羡临渊敷药。
温初歪头看了看羡临渊手上拿着书的封页:“爷,这本书,你都看了四遍了,有这么好看吗?”
“兵法又不是话本,不好看。”
“那十七爷为何看了这么多次?”
“因为兵法会变,看的人,学一的人,学法,学二的人,学变,学三的人,学通,最后,学悟。”
“什么意思?”温初问。
“兵法诡谲,每看一次都不一样。当不同的敌我兵力,地势城池,不管是水路还是旱路,都能化法为巧,便是悟。”羡临渊耐心道。
温初点点头,回一句:“十七爷好厉害。”羡临渊便会勾起唇角来,甚是好看。
第二日,宫里来了人。
这是温初嫁入王府,第一次接旨,只是口谕。
也不是什么封贬的大事,且就一句话,意思是皇上办了一个初荷宴,让羡临渊今晚进宫抚琴。
宣口谕的公公倒是添了一句提醒的话,半是打笑:“十七爷,今晚冠绝盛京城的卿姑娘也要进宫来献舞,王爷抚琴,首席献舞,老奴真是有福了。”
温初低头跪着,羡临渊不说话,全府也不敢抬头。
“有劳公公。”羡临渊道。
宫里的人走了。
温初张了张唇,抬头骤看见羡临渊眼角露出一丝冷冽来,缓缓闭了嘴,什么也没问。
他不常生气,平日里常端着个温和模样。
温初站起身,想唤了临婉,让她教自己炖排骨。
临婉道:“小娘娘,十七爷晚上要进宫,我先去给爷熨烫一下衣服,你那排骨不用再做什么了,只等冒了水泡,撒点盐进去就行。”
临婉说完,没等温初回答,转身离开了。
温初轻轻地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刚出半截,门房宣了出来:“姚华园首席卿久久来访。”
温初顿了半秒,才慢慢平稳了呼吸。
羡临渊还未走远,转过轮椅来。
其实温初三天前才见过她,月中,月亮又大又圆,又是卿姑娘一月宿在王府的日子。
卿久久今日好生打扮了一番,描着月弯似的柳眉,含着浓重的朱丹,缓了她的英气,堕落风尘。
温初看羡临渊,见他看着卿久久,眉心微皱,似有不满。
温初低下头,轻轻按上胸口,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心里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