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到她的面容，轻呵一声，嫌恶地挥了挥手，示意来人将她带走。
那一瞬间，林萦怀甚至在怀疑自己的眼睛。
一定是她没睡好，所以产生了错觉。
直到被两个嬷嬷带走，林萦怀才接受了这个现实。她不敢哭出声，只是眼泪不由自主地大颗大颗落下来。
直至到了没人的地方，她才放开声音大哭起来。
完了，全完了。
她的漂亮衣裙，她的富贵，她的尊荣，她想要的肆意生活，全都没有了。
“别的秀女即便是落选，也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
“这还是翰林家的女儿呢，还不如我们这种穷苦出身的有体面。”
林萦怀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轻嗤一声，这些嬷嬷懂什么。
父亲是翰林院编修，区区七品而已。平日里事务多俸禄少，若是只供一家人生活，也是能过的。
偏偏还有满满当当一大家子人要养，日子实在是难过。
她只不过想抓住这次机会而已，谁料……
林萦怀望向不远处那座正在进行选秀的华丽宫殿，目光中流淌着满满的渴慕。
此刻，宫殿中正回荡着御前大太监刘公公的声音：“工部尚书顾兴贤之嫡女，顾念之，年十五。请上前。”
顾念之定了定心神，准备上前，却听到了皇上冰冷的声音：“不用上前了，留下吧。”
那一瞬间，她的全身都仿佛被冰封住了，就连妃嫔们大惊失色的议论声都没有听到。
景文宣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留什么留？看都不看一眼就留？
在那之后的数个时辰，顾念之都是浑浑噩噩的，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直到被送回家，她的脸色都是苍白的。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顾念之强撑着说话、吃饭，努力像往常一样。
只是到了晚间，她怎么也睡不着。
前世的种种如跑马灯一般，在她的眼前轮番上演，直到凌晨，她才在痛苦中入睡。
第二日一早，御前大太监刘公公如前世一样，带着圣旨敲开了顾府的大门。
他看着前来迎接的顾尚书和顾夫人，发现他们的脸上不是惊喜，而是惊慌。
刘公公思忖着，这是初承皇恩，太过激动？
陈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掐了掐身旁连句话都说不出来的顾老爷：“公公辛苦了。”
顾老爷吃痛，“嘶”了一声，这才给刘公公打了个不伦不类的招呼：“刘公公，您来了啊。吃饭了吗？”
刘公公笑着说：“咱家是来宣旨的，恭喜顾老爷和顾夫人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工部尚书顾兴贤之女顾念之，温婉淑德，柔明毓德，秉性端淑，持躬淑慎。”
刘公公宣旨的时候，顾念之正跪在地上，她听着和前世几乎一模一样的圣旨，心越来越下沉。
刘公公停顿了一下，心中纳罕着，这顾小姐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他继续念下去：“特赐予朕之皇叔沐王爷为王妃，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顾小姐，起来领旨吧。”
刘公公的话音落下，笑呵呵地等着拿红封，却见这顾小姐并没有站起来接旨，而是“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绝望地望着天边的晚霞，准备当做没看到。
想必未来的王妃只是太激动了，等调整好就会起来接旨。
只是等了半天，刘公公的眼睛都快看酸了，也没有等到有人上前。
他低头一看，只见这一家三口，正整整齐齐地坐在地上，露出了同样呆滞的眼神。
侍奉了两代皇帝，淡定了几十年的刘公公，罕见地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
他刚刚是……说错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