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芙怒气难已,却极难明白是因为他的话戳中了自己被抛弃的现实,还是因为这人纯粹胡说八道,不能反驳的她只能生气地注视着眼前之人,“你!”
谁知这人还不知足,还要激她一激,他目无所避,仿佛能透过人双眼看到眼中人内心深处,“我什么?”
晓芙毫不示弱,恩师尊严,不容人随意践踏,水漾眸中满是坚信不疑,铮铮信义:“我师父是重情重义的人,你不要污蔑她!”
丫头上钩了。
杨逍逼近一步,面上认真笃定,“刚才你也看到了,你师父的武功虽然比我差了很多,但是他可以救你,“他缓缓靠近,晓芙顿感气窒,耳边低语在侧,轻轻道出残忍事实,揭开所有试图的伪装,”可她却选择了牺牲你。这样的师父,嗯,丢人。“
晓芙心中难受委屈,听得罪魁祸首反而这样骂自己师父,心中气极,如果不是他,自己会在这儿受这委屈吗?她瞬间怒了,眼中满是豁命决绝:“你们明教作恶多端,如果牺牲我,可以让师父替天行道的话,我就算死了,也心甘情愿!”
年纪轻轻,朝气蓬勃,却向死不息的少女,实在是,傻气得可爱,背手而立的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眸中竟是温柔明朗,“傻丫头,牺牲你。”
这样的念头可不好,一定得打消!
杨逍随即正色,也不再逗弄眼中少女,严肃道,“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师父的人,除了我杨逍并无他人。什么痛恨明教拯救苍生,那都是屁话,她都是为了她个人的面子!”原本还不服倔强撇开视线的人终于还是因为后面的话正视而来。
第一次,师父坚持的信仰被否定,晓芙几乎本能反驳,“你胡说!我们峨眉最大的宗旨就是先出邪魔外道,再驱除胡虏,跟个人的得失根本无关,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杨逍迎着她的注视,以问就答间,彼盾为矛,“我们明教的宗旨又何尝不是除恶扬善惠世济民呢?但我们从来不标榜自己,”他只盯着面前无言的少女,层层围困,定要让她看清自己所追随的是怎样的虚伪事实,“不像你师父和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人士,动不动就把信念挂在口头,欺世盗名。”
本来逐渐无话可说的少女猛地回头,看着他,用她一辈子没想用过的针锋相对,问道:“强抢民女,这也算惠世济民吗?”
面对着这样一双直接揭开假象的眼睛,杨逍久违地语塞,眼光扫过少女内裳包裹的身体。
晓芙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瞬间不适起来,小小后退一分,再抬头时,已经见他回复镇定,只是唇边那一抹笑,自信莫名,“我杨逍,从来不用强的,我相信有一天你会自愿,追随于我的,说不定呢。”
他现在是没强啊,他就是先抢过来而已。对自己如是道后,杨逍心中终于松快,抬步出门再不迟疑,身后是少女气极的质问——要关她到何时。
他压下心头笑意,头抬起来让她看清自己的不可捉摸:“谁知道呢?”关到你答应我为止吧。
一把锁将门锁住,隔开视线的两人,各自是迥异的表情,门内人气急不已,丝毫不疼惜自己的手砸门不止,直到门外没了声响;门外人眸中笑意斐然,温柔缱绻,隔着一门小心注意着门内人一举一动,不曾移开半分目光。
片刻之后三分涓流内劲直击于门,似乎早有所料,杨逍手按锁上,将之一一化解,并不用多,也不加少,晓芙只觉得这门仿佛一道机关,怎样都冲不开,试了试各方墙窗依然如是。
终于,力尽的少女不得已选择了放弃,靠在墙角,双手抱膝,眼中慢慢弥漫泪意:
她好想回家啊。这里她一点也不喜欢。“都怪杨逍那个坏家伙!”少女泪目道。
却未曾想,一墙之隔,落入青年耳中。他轻笑起来,无声道:“谁叫你招惹到我了!”
满院清风,吹散微霾。
芙蓉已绽,兰曳浓香。
竟是这么坏?她惊呆了。
不好玩吗?他开心反问。
许是百无聊赖,杨逍目光扫过竹院小亭。有什么声音突然停止了,静听之下,又只有几声初夏早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