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泰和殿找太子议事的大臣谋士们也纷纷发现,今日太子爷不仅和颜悦色起来,就连骂人也没往日那般不留情面了。
谢昀是太子最器重的谋士之一,面容清隽气宇轩昂,待书房里的人都走光了以后,这才拱手上前,施了一礼后缓缓道:“殿下,臣有事禀报。”
罗瑾心情极佳,面上甚至露出一丝笑意:“谢先生请讲。”
“殿下,臣所奏之事关忽西南的安定。”谢昀只是起了个头,果然就见罗瑾的脸色变了变。
“殿下从西南归来后,宁王表面老实,实则与山野盗匪勾结合作,将扩展势力的举动从明转为暗。”谢昀一袭白衣飘飘,说话不疾不徐。
西南是大燕安宁的最大隐患,也是罗瑾最忧心的地方,西南的宁王野心勃勃,一日不除,他将一日不得安寝,这些情况是在罗瑾掌握中的,他微叹气,凝神看向谢昀:“先生可有好办法?”
“臣有一人选,想向殿下举荐。”谢昀微颔首,手中羽扇轻摇几下。
“何人?”
“探花郎,夏裴。”
罗瑾的拳猛然攥紧了,指甲上泛起青白,他眸色深了深,面上却平静无波,一字一顿的道:“夏裴。”
“正是此人,殿下,他现在云南做一小武将,和宁王有些故交,若他愿假意投靠于宁王,就是我大燕深入敌后的一枚暗桩。”谢昀拱手,声音洪亮。
罗瑾却少有的分了神,他咬着牙,腮边的咬肌鼓了鼓,眸色幽深如一汪寒潭,透着森森凉意。那个人是他不愿提起又不想面对的人,只要有人说起,他就满腔滔天怒火,偏偏还无法与人言说。
“谢先生的主意不错。”罗瑾面上仍旧端着雅正的模样,置于膝盖的手却将念珠攥的咯吱细响:“不过还是要劳烦先生试探一番,确定此人可靠才能为我所用。”
“是,臣先告退。”
泰和殿里安静下来,鎏金的兽首香炉袅袅冒着白烟。
罗瑾负手走到西窗下,打量着院中青翠欲滴的玉竹,神情疲倦的揪了几片绿叶在掌心,缓缓揉碎。
他想起去年此时在唐国公府做客时的情景。那时父皇赐婚的圣旨已下,苏颜已是自己的未婚妻,只待及笄后礼部便会择良辰吉日,行大婚之礼。
在大燕朝民风算是开放的,订婚的男女私下见面不算越礼,他去寻苏颜,是要送她礼物的,却不想,撞见了那样的场景——
苏颜穿着粉色的广袖仙裙,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香囊,表情呆呆愣愣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身边的侍女名唤安知的问道:“小姐,这是何物啊?”
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将食指摁在粉唇前,声音娇娇软软:“这是男女定情之物,你可不许告诉旁人。”
紧接着她喃喃自语,神情悲切,嘴里轻声道:“纵然与君天各一方,却时时刻刻惦念着彼此。”
罗瑾阖目,将手心碎叶扬洒在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