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甚多,可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像是没有听见。在叶素心的再三呼唤之下,才回过神来“抱歉,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这流派武学,我就修习素问好不好?”
“素问?都说素问兰蕙之心,以柔克刚。你这性子可不太像。”他回答。
“好啦好啦,你別挖苦我啦。枉我一心想着你想着修行素问武学,说不定能找到治好你腿的办法”叶素心嘟着嘴,不满月牙儿的话。
月牙儿一怔,复尔伸出手去揉了揉面前少女的头。“如今我已不会再为双腿所困,心儿不必考虑我。流派修行不比其他,须遂从心意志趣,悟起来才不至太苦。做此决定一定要从心,好吗?”
“话是这么说,可…”叶素心懊恼一番,干脆不想了“算了,我再好好想想吧”
“心儿!哑叔把风筝扎好了,云起台起风了,快过来!”那方叶雪青的声音传来,呼喊着叶素心过去。
她大喊一声“知道啦!”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月牙儿“月牙儿,我们去放风筝,我放风筝可高了。”
“是啊,难得今天无情也在,这丫头,吵着要斗风筝好久了”师兄朝着叶雪青挥挥手,等着叶素心一同前去。
“你们去吧。”无情手指躲在大袖里捏了捏,最终还是拒绝了。
“月牙儿不想去吗?那我留下来陪你!”叶素心收回欲要离去的脚,来到无情身边。
“不必,我…还赶着回汴京”他不惯会说谎,可如今的形势,不得不这样说。
叶素心愣在原地,表情有些失落“就要走了吗?明明才待了一会”
“嗯,诸事繁杂,实在抽不开身,我就是来看看你。你要记得,按时服药。”
“这你可就放心吧,”她瞪了一眼师兄,故意说得很大声“每天师兄都盯着我把药喝干净呢!”
“月牙儿,你就别担心我了,师父、师兄还有雪青师姐都把我照顾得好好的。我经常听师父说你办案凶险,你才要好好保重,好吗?”末了,她又嘱咐了一遍,才放月牙儿走。比起自己,月牙儿的身体才是最担心的。
无情笑着点点头,答应了“好,那我走了,有什么事……就给我写信。”
“万水千山,在所不辞。”他说道。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下的三清山,只记得在码头,江风微冷,他的手心冰凉。没有案子,他特意告假七日,来给她过生辰。
在碧云溪上,他抽出那柄剑,这是他亲自铸的,剑身薄如蝉翼,被江水映得明如琉璃。
他原以为很称她,她的小手握起来会刚刚好。他总还把她当成那个盛家庄里的小姑娘。原来不需要他的保护,她也可以过得很好了。这样想着,他就笑了一下,又开心又惨淡的笑。
再抬起头时,面上已平静如常。十几岁的少年,目光竟极具锐色。温文中带着冷峻,带着一种见煞的俏。
无情从梦中惊醒,微微喘气,双目迷惘,如雾起秋江。再看天色,已是第二日早晨。这个梦让他心中压抑许久的感情,喷薄而出。
这么多年了,就算早已练成了“流风所及”,可以凌空飞渡。还是会反复想起那个时刻——像废物一样的时刻。
他很快收起了心绪让呼吸平稳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双膝,他如今可以将“平静”做得滴水不漏。
屋外墙角的的梅花今年早早开了,点点绯红,更胜白雪。这番凌梅飞雪之景分外妖娆,又让他想起二人同游杭州之时,一路的秀逸美景,都被心儿收入画中。每一幅,于他而言,都是珍宝。
无情回过身,看着榻前挂着的一副小像,笑意如海水般荡开,这是她空闲时画得他们小时的画像,他很喜欢,便把它挂在榻前。如此,每曰醒来,第一眼便是她的笑颜。
这样时时刻刻的看着,便觉安心。还好她又回到了自己身边,还好她心中亦是有他的。
他从未感到过庆幸,仅这一次。
谢谢你,在我的回忆里走过了那么长的路,如今又回到了我身边。
过去没能时时伴你左右。往后如今,你所享的每一缕晚风里,都会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