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门铃的时候,林一裴的一颗心仍砰砰跳得厉害。
他从十八岁混迹演艺圈起,便早已练就了一颗波澜不惊的心。在这个黑暗的染缸中,唯有通过自身的不断努力进取,与内心的坚定强大,才能一次次无畏地渡过各种纷乱的舆论、难堪的场景与刻意的诋毁。
只是在这一刻,他再也没了在镁光灯下的那一份自信沉着,仿佛被一棒子打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年盛夏在人群中偷偷踮着脚,尽力地抬头仰望着,想要多看一眼人间至美的化身的懵懂少年。
铁门忽而缓缓向内推开,林一裴微微一怔,这才注意看到了右前方的摄像头。
菀菀并没有开口问询他只言片语,而是直接给他打开了大门。
仅仅是这样细微的旁枝末节,都令林一裴心中悄然间生出了几分欣喜。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衣襟,继而踱步向内走去。
这是她的家。
在望到这幢气势恢弘的洛可可别墅的第一眼,林一裴似乎就明白了为什么孟菀之前并没有告诉自己她真正的住址。
主路两侧的行道树枝叶繁茂,在散发着宁静澄光的路灯映射中,投下了一片斑驳的树影。道路左侧是颇具古典主义的一围法式常青树篱,绿意盎然的树篱中心处还竖立着一尊偌大的文艺复兴式的喷泉雕塑;路的右侧则是一幢式样考究的双层玻璃花房,虽未入内一探究竟,便也能料到花穹内品种繁多、价值不菲。
似乎人住在这样金雕玉琢的地方,便该理所应当拥有着事事顺遂的美满人生。
然而近十二点,这幢大宅的主人孟菀也没有睡。
尽管失而复得,可今日的意外仍令她心有余悸。于是在安顿好小灯后,她便从储藏间内寻出工具箱,一点点用镊子夹着细线,悉心修理着被小灯抓破的纱窗。
铃声响起的时候,她不过刚完工洗好手。
初秋深夜的晚风虽然有些沁凉,但却并不恼人,风中似乎还夹着丝丝晚香玉的气息,轻轻浅浅地萦绕在鼻息。林一裴依稀记得宁姐家西南侧的传统风格的园林中便种植着一片规模可观的晚香玉,可孟菀家是这样大,他一时也不能确认这花香究竟是源于隔壁,还是来自这里。
黑丝绒般的夜幕中缀着无数皎洁而闪亮的星子。右侧的雕花大门在此刻被推开,随即披着近乎坠地的剪绒睡袍的孟菀自星光下向他缓缓踱步而来。
在露水凝结的凌晨时分,林一裴只觉得自己像是那宿于邯郸的卢生,做了一场不可思议的黄粱美梦。
“是来取外套的吧?真不好意思,刚才忘了还你……”
朦胧的月色下,孟菀裹紧了自己的睡袍,生怕今晚的自己在他人面前再多一份失宜。
“对,我是有点冷。”
林一裴本还踌躇着大半夜的如何开口才能显得自然而又不冒昧,却不想孟菀便直接找了个顺顺当当的台阶给他下。
“今天,多谢你了。”
孟菀并不擅于说一些漂亮的场面话。虽然她明白刚才若是没有他,小灯或许也不会被顺利寻回。因而出于感激之情,她也应该邀请他进来喝一杯茶或咖啡。只是如今天色太晚,她踌躇再三,也依旧开不了这个口。
林一裴接过衣服又礼貌地退回了两步之远。
只是孟菀或许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刻的站在她对面的俊美青年目光明如星子,背脊挺直,下颚线更是绷紧,就连负于身后的一只手都在悄然间捏成了拳。
“菀菀,你后天有空吗?”
菀菀?
虽然从小到大身边几乎每一个亲近的人都这么喊她,但听着不熟悉的人忽然将这两个字宣之于口,孟菀一时只觉着有些头皮发麻,却又不得不直视着他恳切的目光。
后天是周六,她也确实没有什么安排,可林一裴的忽然发问还是让她心内有点隐隐的担忧。
“你有什么事吗?”
“后天是我生日,可以和你一起吃顿饭吗?”
微风抚过发丝,孟菀抬手将吹乱的额发绾于耳后。
“生日吗?”她一时只觉得他理由拙劣,却犹是忍俊不禁道,“我听说你上周末才办完生日会。”
“那个日子是公司定的,九月十九,图个吉利……”林一裴似是担心孟菀不信,继而从裤兜里掏出卡夹抽出身份证,“你看,我的生日真的是后天!”
倒确实是后天。
暖黄色的路灯投映着瑰丽的面庞,孟菀又白,如此一照更显得肤如凝脂,盈润动人,就连影影倬倬露出的一截天鹅般优雅的颈脖似乎都被覆盖上了一抹温柔的暖色。
林一裴不觉间喉结微动,悄悄地咽了口水。
孟菀虽然平日里性格冷淡,但却也不是个忸怩的人。
林一裴先前毕竟请她和同学吃过饭,今晚又帮她找到了小灯,可以说对她算是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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