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班的三大金刚内斗的消息同步传达到老板耳中。
讲台上,老板头顶上见缝插针似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卷发棒,红的、绿的、蓝的,什么颜色都有。学生从书本的缝隙里看到,老板的脸垂到了裤腰带,个个吓得都不敢吭声,几乎全部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模样。即便是班内的“老睡客”也将拿倒了的书捂在脸上,摇头晃脑地忘情地朗读。
老板如此形象出镜,必有大事发生。班内睡眼惺忪的老戴对谢婉莹说。
谢婉莹倒是有点兴奋,眯着眼睛等待着老板的小宇宙彻底爆发。
李司文抹着眼泪从老板眼前飘过。老板厚重的眼镜片里射出一道X光线,将她通身扫射一遍。充满盛怒的脸上眉头紧锁,看来,老板根据独到的见解和丰富的经验得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完了,完了……”老戴靠在墙上,发出怜悯的叹息。
“王林溪,你出来!”老板将讲桌敲得震天响。
趴在桌子上的王林溪微微抬起头,似乎并不打算响应老板的召见。
所有学生的目光在王林溪和老板之间徘徊着,安静地等待着即将擦起的火花。
“啊——”不知道谁打了一个哈欠,老板眼珠一转,哈欠声音戛然而止,剩下的半口气又被生硬粗暴地填进肚子里。
“老师,她肚子痛!”李司文站起来说。
“她自己没有长嘴,她不会说,你是她秘书还是嘴巴?”老板怒不可遏。
李司文撇了撇嘴坐下去。
“你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现在没空,你记着就好!”老板指着李司文说。
李司文不敢吭声,把头埋在书里,不敢看老板的眼睛。
“王林溪,怎么着,让我给你请个轿夫抬你呢?快点,门口等你!”老板的话不容置疑,说完,背着手站在门口。
王林溪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她有点摇晃,李司文赶紧站起来扶了一把。
头上的如同下雨般滴落。
李司文见状,从座位上跳出来挽着王林溪的胳膊走到门口。
“咋了,你就是丫鬟命啊!”老板毒液扑面而来。
李司文瞪了老板一眼,眼泪从眼角滑落。
王林溪推开她的手:“司文,你去学习”
李司文手一撤回,王林溪感觉天旋地转。想要抓住门框,却已经来不及。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
平时和王琳熙的要好的哥们都冲到讲台上,瞪着老板。准备着要决一死战。
“林溪,林溪——”从门外的跑进来的八条看到王琳熙倒在地上,他拨开老板的胳膊,托着王林溪的头哭喊道。
“去叫救护车——校门口那有电话!”老板对讲台上的男生喊。
楼道顿时拥挤不堪,整个楼道的学生都开始向这边汇集。
“怎么了?怎么了?”
“文科班要疯啊”
“让开——让开——”王沐晨用胳膊和腿挤开一点缝隙钻了进来。
“你放下,我来!”门口处,八条正托着王琳熙的头。一个馒头卷发棒的女人掐着人中。
八条不去理会,跪在地上,将王琳熙的头轻轻托起。
他想要蹲下去,里边已经没有半点位置,他只能站着,看着他最爱的人躺在八条的怀抱。
“救护车来了,快让开!”校长跑过来冲着人群喊道。
人群依旧黑压压一片,东簇拥着向文科班行进。
“奥利奥,叫咱们的人出来!”打过电话的阿森站在门口喊。
话音刚落,从里边跳出来十几个男生。
“你们去把这一群他妈的人撵回去,出了事我负责!”阿森喊道。
十几个人男生站在楼道,顿时,楼道的人开始逐渐褪去。
“没事吧?”校长走了过来问。
“应该没事,估计是女孩子……”老板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看着身后的校长。
两名护士跑到楼上,将王琳熙平放在担架上。一名医生模样的白大褂简单检查了一下,和抬着担架的护士交换了眼神,“你们通知她家人,得先交钱!”
“老师,跟着去,我妈是市医院副院长”八条站起来对老板说。
两名护士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瘦小的学生。这个不入流的高中里还有这么大能量的人嘞?
“呃,那好,你先去!”
“我也去!”王沐晨站扶着担架说。
“别浪费时间,咱们走!”医生呵斥道,“班主任和你上车!”白大褂指着八条说。
警笛声越来越小,再也寻觅到不到。
王沐晨靠在门框上,望着担架消失的方向。滚烫的眼球灼烧着眼眶,热量烘干了泪水,眼珠的每一次转动,都需要用尽全力,靠着眼皮的推动才能微微调整方向。
若不是门框的支撑,他兴许早已瘫软在地。他感觉自己是被抽了骨头的一摊肉,没有意识,没有悲伤,没有形象,他瞪着眼看着屠夫拿着刀在他什么任意宰割。
他突然感觉自己失去了一切能力,不会说话,不会写字,甚至不会摇头,不会转身……
就在那一瞬间,他感到自己除了一个尚有意识的大脑,其他的都变得一无所有。他无力操控自己,无力面对生活,无力面对未来!
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嘿,八条他妈妈真的是医院副院长?”有人小声问陆谦。
陆谦没有扭头,拉了拉王沐晨的胳膊:“走吧,进去吧,该上课了。”
可想而知,这几节课是怎么熬过来的。数学、地里,历史老师频繁提问,结果都遭遇滑铁卢。三大金刚全部哑火。一个不在,学生说英雄救美去了,两个身体虽在班级,但明显地魂不守舍。
对老师来说,这几节课也相当煎熬,好不容易看到了些许曙光,现在又开始面对黑暗。
王沐晨心跳加速,整个胸腔像是一面鼓,剧烈跳动的心脏像是不安分的鼓槌撞击在鼓面发出“咚咚”的声响。他咬着牙压制着过快的心跳,可是,这根本没有一点效果。所有他触摸到的物体都能将鼓声扩大然后再传到他的耳朵,震动着他的耳膜。
他往后撤了撤凳子,不敢去触碰桌,不去与任何物体发生接触。
他的呼吸越来越粗,胸腔里炙热的气体似乎要把口腔、鼻腔冲破,得以痛快地释放。
“沐晨,你不舒服?”地理老师俯下身子问。
他摇了摇头,“没事”。
他无法掩饰自己的狂躁,现在他对在意的是医院,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他甚至幻想着自己能有千里眼顺风耳的特异功能,去窥视医院发生的一切。可是,现在,他哪里也看不到,甚至窗外的那两颗松树也和自己作对,两棵树完美融合,之前缝隙里清晰的校园门口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痛恨自己,无能,懦弱,无知……他将自己骂个狗血喷头,他将自己踩在脚下……
你怎么不去医院?你为什么要上课?你为什么……?
他不停地在脑海里问自己为什么,从自己到家人,甚至上升到对父母的埋怨。别人的父母可以是院长,自己的父母为什么是个小商贩呢?他不理解,他感觉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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