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最近的一场电影是什么时候?”戈烈问着,顺带扫了眼她身后放着预告片的大屏幕。
兼职生垂头在电脑上调出影片信息。“最近一场,半小时后的《雪上行》。”
戈烈没说话,看到她身后的屏幕开始放今日的排片信息,“给我一张四点半的《蓝色汽水》。”
“这场已经开始十分钟了欸。”
“不能卖?”
“也不是不可以。”
戈烈进影厅的时候,毫不意外的只看见了一个人。他刚刚买票的时候就发现了,整个选座界面只有一个红色的点,坐在倒数几排的位置。
影厅的门在后面,戈烈走得慢,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
他的座位在她后面一排,他走过去,坐在了那个人的斜后方。
电影正念着旁白,“...记忆里,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蓝色,蓝色的天空,蓝色的飞鸟,错综复杂的电线,排列整齐的桌椅,还有她手里的,那瓶蓝色汽水,一点一点的,浸透了我的整个青春。”
电影幕布上蓝得发紫。
要不是买票时清清楚楚的被告知了电影已经开始了,戈烈都以为屏幕上还在放开场前的广告。
大屏幕上的色调鲜艳明亮,戈烈看得眼睛痛,已经对这部电影不抱任何期望,索性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靠着休息。
他闭着眼,听觉更加灵敏,一阵细微的声响都能惊动到他。
中途电影黑屏了几秒,可能是精彩剧情的前景铺垫,这个间隙很安静,前座传来了很小的一声吸鼻子的声音。像是哭到鼻子堵塞的那种声音,很小。
戈烈的眼睛缓缓睁开。
有些好奇,他直起身,认真的盯着屏幕看了两分钟。
怎么看怎么都不太像一个感人至深的片子,他皱了皱眉,觉得可能前座的人吸鼻子只是热感冒。
戈烈很高,有187,上半身也挺长,这一坐直,电影内容没理解多少,但是前座的背影和小半侧的脸倒是看清不少。
她头顶上的那朵巨大的星星装饰的头绳吸引了他大半视线,明亮的黄色,在漆黑的电影院里也很显眼。
被头绳扎起的发尾软软的搭在她的颈后,戈烈的视线落到细长的脖子之后就看不见其他了,看了几秒,他十分怀疑前面坐着的那个姑娘的脖子可能还没有他手臂粗,像一拧就能断了。
还没等他收回视线,前面又是一声吸鼻子的声音,戈烈这回听得很清楚,仔细听还能听见那姑娘压抑的哭声。
戈烈觉得还挺稀奇,活了二十几年,不知道看过多少女生在他面前哭,哭得梨花带雨真情实感的有,不顾形象嚎啕大哭的也有,一个个声音比谁都大,委屈得不行,生怕别人听不见。
但这个,好像是生怕被人听见了。
听着其实不太舒服,情绪在戈烈的理解范围里,并不是需要这么压抑的东西。
又坐了一会儿,那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过来,听不太真切,但是一直没停。戈烈沉思了一会儿,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顾忌着在公众场合,前面那个星星头绳才不敢太大声。这么一看,这场电影要不是他偶然进来,应该就是前座女孩的悲伤专场了。
莫名有些愧疚。
电影也有些吵,戈烈有些头疼,算了,还是走吧。
于是他最后看了两眼电影,确定没有什么能让人哭个不停的梗之后,准备起身离场。
电影院的座椅坐的时候没有什么声音,起来的时候却是吱呀一声杂音。
前座的人像是受了惊吓,猛地回过头。
戈烈猝不及防的和她对视一眼。
脸小小的女孩子,只能借着屏幕的光看见大概轮廓,可能因为刚刚在哭,两个眼睛里闪着细碎的水光。
像她头上的明黄色星星似的,在漆黑一片的环境里,跳进了他眼里。
他心头莫名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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