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珂脸色一喜,轻轻叹出一口气。
周煜霖这厮果然言出必行,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二爷,郡主,大奶奶这会都赶过去了。”
慕晚珂心下一动,道:“快到前头去打听着,有什么动静赶紧来回话。”
“是,小姐。”彩月一溜烟跑开了。
杜嬷嬷听得动静,从房里走出来。
“小姐,出了什么事?”
“高府来退亲了。”杜嬷嬷眼睛一亮,惊叹道:“竟然……竟然被小姐料中了。王……爷他……”
慕晚珂怕他说漏了嘴,忙打岔道:“嬷嬷,你寻个机会出府,去隔壁让李平往外头打听一下这其中的蹊跷。”
杜嬷嬷得了命令,点头转身就走。
就在慕晚珂等着彩月来回话时,慕怡芷的贴身大丫鬟小灯打了帘了进来。
慕晚珂见她脸上满满的笑意,便知道事情已经定下来了。
“六小姐,二小姐让我过来给你报个讯……”
入夜,李平不出意料的翻墙过来。他悄无声息的入了堂屋,久等多时的杜嬷嬷朝里间指了指。
李平会意,一个闪身人已入内。
“小姐,事情已经打探清楚。”
慕晚珂喝着茶,眼里带着笑意,道:“快说来听听。”
隆庆三十八年。
二月初,湖广被查官员中,有一个叫陈顺的,在狱中突然喊冤,称自己不过是个奉旨行事的,真正的黑手另有其人。
陈顺官居五品,他的突然反水,让人不敢小觑,再加上皇帝有令在先,需得严查,故审案之人,忖度再三后一纸奏折呈了上去。
皇帝看到奏折,并没有伸张,而是暗下派大理寺密审,结果陈顺当场就咬出了周庭海。
皇帝看到周庭海的名字,半点吃惊都没有。
正所谓廉不为官,这天底下做官的,十个有九个是贪的。所不同的是,贪多贪少罢了。但令皇帝愤怒的是,别的银子你贪也就贪罢,这筑河堤的银子,攸关民生,攸关性命,如何能贪。因此,如何处置这个侄孙,便成了皇帝苦恼之事。
巧的是,这一日晚膳,皇帝恰好去了贵妃宫里。
邬贵妃使出百般招数,命御膳房做了满满一大桌山珍海味,偏皇帝一筷子都不动。
邬贵妃何等人也,引着皇帝把烦闷之事说了出来,末了忍不住替周庭海说了一通好话。
这话里外话的意思是,周庭海为人胆小,又非工部的一把手,怎会有胆子贪墨河堤的银子,只怕也是做了别人的替死鬼。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当下令皇帝起了疑心。
能让周庭海甘愿做替死鬼的,只有工部尚书高鸣涛。
这一下,皇帝的脸色当场青了下来。
高鸣涛进士出身,在皇帝还是皇子时,就坚定不移的站在了他的身后。君臣二人一路披荆展棘,相互扶持,终到了权力的顶峰。这样一个只孝忠皇帝的老臣,偏偏跟周庭海穿了一条裤裆。
周庭海背后的人是瑞王。一个权臣,一个得势的皇子,这让曾经有过前车之鉴的皇帝不得不多了个心眼。
当下派暗卫细细查探。这一查,没有查出高尚书贪墨银子的事,反倒查出了尚书长子与慕家说亲一事。
皇帝当即不淡定了,第二日早朝后把高尚书叫至御书房,意味深长的说了几句话。
然而,仅仅是几句话,便让六部之首的高尚书冷汗如雨下,扑通跪倒在皇帝面前,恨不能剖开胸膛,以表忠心。
回府后,高尚书与儿子、幕僚一商议,一致认为儿子的婚姻大事与高府的富贵前程比起来,不值得一提。于是,才有了次日退亲一中。
其实也谈不上退亲,两府只是口头达成了协议。然高府太会做人,正而八经的派了府里的人,带着满满一车的礼,上门表示歉意。
买卖不成仁义在,都是在官场上走动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可万万不能因为这事存了埋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