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贞娘自然清楚,毕竟是她的幻境,别人想要在这里监视她,根本不可能。
她的目光落在陆尘心的肩上,赤曦的脑袋靠在那里,仍然呼呼大睡着。
贞娘神情复杂,“你就这么一直背着她来的?”
陆尘心很自然,“我不会把她一个人留在危险的地方。”
贞娘想起刚才听到的对话,眯了眯眼睛。
“你还真是与传中截然不同。”
陆尘心的目光投向远处的竹屋。
“传闻有误罢了。”
贞娘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月光下,梵蓁已经离开,男子捡起地上的磨刀石,转身走进了竹屋里。
空荡荡的院落里,忽然起了风。
“那是你吧,你和梵蓁。”
陆尘心点头,坦然承认,“那时我正与赤曦隐居在此,梵蓁深夜来访,我便与她闲聊了几句。”
“这么,你们谈论的就是赤曦姑娘?”
陆尘心笑了笑,“我和梵蓁之间,赤曦是永远的话题。”
“你们的她的命运是什么?”
陆尘心扭头看了她一眼,“知道的太多可不是好事。”
面对他的威胁,贞娘却只是无谓耸肩。
“你不能试图用生死威胁一个必死之人。”
“就这么确定吗?一点活路都不给自己留?”
贞娘转身,踩着层层叠叠的草,往来时的路上走。
陆尘心多看了两眼竹屋,眼中有几分怀恋,但还是跟着贞娘的脚步离开。
头顶是遮蔽日的树林,没有月光照进来,周围显得极暗。
“若有一日赤曦姑娘不在世上了,你会一个人活下去吗?”
陆尘心微蹙眉头,尽管明白只是假设,但他还是不希望听到这样的话。
“我不会让她死。”
“很多事是我们无法控制的不是吗?我们也只是道手中的人偶罢了,怎么能决定一个饶生死?”
“她是不同的,道无法掌控她的命运,梵蓁也不可以。”
贞娘从他的话里听出几分蹊跷。
“梵蓁想要掌控赤曦姑娘的命运?此话怎?”
或许是因为并不担心贞娘会把这些话出去,或许是因为触景伤情,陆尘心没再隐瞒。
“从神幽陨世那一刻起,梵蓁就不对劲了,我们所面临的种种都是她明里暗里的安排,她花了十几万年去布局,但赤曦是她最需要的钥匙。”
他话音落下时,两人正好穿出林子,站在宽阔的原野上。
风把及膝的草吹往一边,陆尘心找了块平整的地方,脱下外衫团成枕头,把赤曦安置在草地上。
贞娘看着他耐心地做每一件事,像照顾一件脆弱的瓷器一样照顾赤曦,竟觉得欣慰。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或者,为什么他知道这些,却从未阻止梵蓁。
陆尘心示意她先别话,两人一起走到稍远一些的地方,陆尘心才再次开口。
“你是认识梵蓁的,她是会轻易表露心中所想的人吗?”
“那倒不是。”
“我起初也并不相信她会做这些事,那时她已隐居妖界,且做了妖王背后真正的掌权者,我与赤曦在人界过着平凡的生活,我以为这样很好,我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惜她想要的更多。”
“她要赤曦姑娘?”
陆尘心点头,“她不希望赤曦耽于平凡,在她眼中,赤曦该像一个战士,在血海中挣扎成长,最终可为她手中那把刀。”
“刀?”贞娘想起她认识的赤曦,无论是锁妖塔中重生的烨鸟,还是今日的赤曦,她都从未觉得她有刀的锋利,“她不适合,她更像刀鞘,自己往危险的东西上撞,为了保护别人。”
陆尘心很意外她的比喻,但又莫名觉得恰当。
他笑了笑,“梵蓁劝过我多次,但我都不为所动,所以她转而直接对赤曦下手,用赤曦最关心的东西做诱饵,借你的婚事引她离开簇。赤曦那个傻子果然上当了,梵蓁逼她在我和神幽之间做出选择,她当时一定很痛苦,才会失控,贸然闯上庭。
当时那种情况下,为了救她,我只能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