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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老翁还不叫老翁,他还年轻,是一只毛皮很漂亮的火狐。
火狐在荒原上讨生活已经很多年了,他有一套自己的原则,只要不饿死,别人嘴边的食不抢,被比自己强大的猎手盯上的猎物不要,哪怕只是狼群分食后的肉碎他也不嫌弃,只要能够些微果腹,哪怕草根他也吃。
就这样,他得以在这片残酷的荒原上活下来。
直到有一天,火狐遇到了一只奄奄一息地雪狐。
雪狐倒在一片泥泞里,浑身的泥浆和血污,没有半点狐族的体面,更像是一只狗。
火狐遇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细长的眼睛紧紧闭着,看上去十分痛苦。
火狐看了一眼,便从她身边走开,再都没多瞧。
这样的事情在荒原上很常见,他已经麻木了。
而且死亡对于那只雪狐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不懂得如何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早晚会死,多活一天都是煎熬。
那天火狐收获颇丰,他在长满芦苇的沼泽地里找到一只死透了的兔子精,兔子精脖子上还残留着猛兽的牙印,却不知怎么就被火狐给捡了漏。
火狐高兴得不行,又往松林里去找了很多松果,满载而归。
回去的路上,他又看见了那只雪狐。
她的呼吸已经及其微弱,却仍然倔强地没死。
火狐停了下来,在火狐旁边的干草地上盘腿而坐。
他并没有想要救她,而是在等她死,这样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用再为食物发愁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
眼见着天色就要暗下去,火狐心里忐忑起来。
夜晚的荒原是十分危险的,黑暗里藏着无数嗜血的眼睛,像他这样没有大本事的小妖,根本不可能在夜里存活。
可雪狐还活着。
她腹部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火狐在纠结,也许他该动手。
他亮出自己锋利的爪子,缓缓伸向雪狐,当他的爪子已经抵在雪狐脆弱的脖颈上时,他听到了很微弱的声音。
“救我。”
他明知不能手软,可断断续续传来的微弱的呼救声让他左右为难。
雪狐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冰蓝色的眼眸里写满痛苦,眼角蓄起了泪水。
“求求你,救我。”
或许最终还是心软了,他安慰自己,这雪狐好歹与自己算是同族,且给自己带来了好运,救一救也没什么的。
他一边自我安慰,一边把雪狐背回了自己藏身的洞穴。
火狐的洞很小,多了个人就显得十分逼仄。
他把雪狐丢在床上,然后便去盘算今日的收获。
收拾到一半,一只爪子就比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无奈叹气,“你都要死了,还这么闹腾干什么?要恩将仇报吗?”
身后传来嘶哑的声音,“你要杀我。”
她喘的厉害,分明就是强弩之末。
“可我最终救了你,不是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把我带回来当储备粮。”
火狐听笑了。
“行啊,我最近食物还够吃,要不你晚点死,让我多储备会儿?”
身后静了,好一会儿没半点声音,过了一会儿,就有细细簌簌的声音响起,火狐脖子旁边的爪子不见了,雪狐回到了床上。
火狐回头,就看见雪狐已经变回了人身,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说衣不蔽体也不为过。
或许扔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她,又转身背对着她收拾东西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细细簌簌地衣料声响起,“容真。”
“容真?好名字啊,什么意思?”
“爹说,容身天地,抱心守真。”
“听起来很厉害嘛。你爹娘呢,怎么一个人在那里等死。”
“死了。”她的语气平静无波,“都死了。”
火狐自觉问了个坏问题,闭上了嘴。
“有吃的吗?”
“有的有的。”
火狐往后丢去一个松果,容真接住,不嫌弃地啃起来。
“你被谁伤了?怎么奄奄一息地躺在那儿呢?要不是我路过看见,还不知道被谁拖回去当了晚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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