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机房里，窗式空调哗啷啷地响着，仿佛在抗议这过于繁重的工作。书钧坐在几台显示屏中间，双目不停地扫描着几个屏幕上的数据，时不时与手中的数据核对一下，偶尔还要按几下计算器。机房的角落里，铺着一张窄小的行军床，床上的毯子凌乱扔着，昭示着主人忙乱的程度。显示屏闪烁光线照在书钧缺乏睡眠的脸上，令那原本青灰的脸色显得更加憔悴。
终于，浩浩荡荡的数字大军滚过了屏幕，艰苦繁琐的检测任务总算接近尾声。书钧长出了一口气，十指翻飞，将结果存盘备份，又打开卫星加密通道，将数据传回资料库保存。再三核实之后，书钧才缓缓站起身来，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摇摇晃晃地走到行军床前，慢慢地躺下来。看看腕上的手表，二十四小时了。从孟凡大半夜将她从床上挖起来，迷迷糊糊搬到主机房，到现在，已经二十四小时了。孟凡殷殷的叮嘱仿佛还在耳边：记住，除非我叫你，千万别离开机房一步。书钧摇摇头：神神秘秘的，这家伙不知又在搞什么鬼。连肖剑春都不见了，只有王宽准时给她送来三餐。好在部里的资料传过来了，有了详细的参考数据，正好把整个系统重新测试一遍。他们在干什么呢？不想了，书钧闭上了眼睛。天大的事先睡一觉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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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推开门，肖剑春无声地闪进主机房。脑后一阵劲风袭来，他灵巧地一闪，对方立刻收手。转过身，见王宽正直起腰，松了一口气。肖剑春咧嘴笑笑，一口白牙在满是泥沙的脸上显得格外醒目。王宽有些惊异：“怎么搞成这样子了？”肖剑春关掉送话器，抹了一把脸：“操，太他妈的过瘾了。”王宽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小点儿声，纪工在里面呢。”肖剑春吐了吐舌头，压低了声音：“不好意思，我这不是太兴奋了吗？”王宽拉着他坐下：“这么热闹，没听见啥动静呀！” 肖剑春得意地笑道：“高手过招，哪能真的拳脚相向，打得鼻青脸肿？子弹都用不了几发，时间都用在斗心计上了。不发则已，一发必中。太精彩了。孟头儿简直是神了。”
几句话说得王宽心里痒痒的，恨不能到身临其境。他不满地瞪了肖剑春一眼：“神气的你，多大点子事情，半天也讲不出个究竟。”肖剑春坏笑着搂住他的肩膀：“别急别急，说来话长，我现在是来和你换班的，熬了两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王宽一甩手打掉了肖剑春的胳膊，赌气道：“又来消遣我。爱讲不讲。”肖剑春见王宽没有上钩，耸耸肩，放下了架子：“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好吧，你要是不累，我就讲给你听。”
王宽立刻高兴起来，又递毛巾又递水，十分殷勤。肖剑春喝了几口水，又用毛巾把脸擦干净，长长出了一口气，才整了整脸色，用下巴指了指机房：“怎么样了？”王宽叹了口气：“忙了两天，好像是搞定了。才睡了没多久。说实在的，来这边一年多了，她来来往往都是我陪着。在这边当兵，除了牧场就是基地。这几年，专家我见得多了，没见过她这样拼命的。让人看着心疼。”肖剑春点头：“就是，就是，也不知道孟头儿怎么想的，明明心疼得不得了，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到头来只拿着那群混蛋出气。”肖剑春八卦的话头一起，王宽也跟着附和上来：“小春，他们两个我还真有点儿看不透了。要说都快结婚了，正是好得蜜里调油的时候，一时一刻都分不开。可他们两个却淡淡的，话都很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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