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庙。”
二字轻轻从他口中吐出,就像是吃饭一样简单。
惊得说不出话,辰星黎只愣愣看着他。他是疯了吧,拆庙这种事也敢做出来,亏他还信神尊佛,不怕遭报应吗!
云遇安倒是轻松自在,看着站在祈福灯塔前,和戴月一同许愿的席莫同,一路上冷淡的脸色也染上几分暖意。
十小时前——
泽缘寺偏院。
“施主请回吧,老和尚清修多年,从不见人。”小和尚看着门外的男人,和声回道。
“回告老和尚,江远在此长候。”
偏院静僻幽深,坐落在山北坡,与大寺隔了小半公里,觉梦老和尚退位后一直居于此地,不现人世。若非熟知,绝寻不到此处。
没过多久,小和尚就推开门,引他进了卧房。
老和尚坐禅床上,眯着眼,似睡着了。云遇安见他无意理会自己,就着桌子也坐了下来。
时辰还早,清晨稀薄的光透过窗棂洒进来,雾霭漂浮,时间恍若被拉长成棉絮,丝丝缕缕,悠远漫长。
良久,老和尚缓缓开口:“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没想到他这般开门见山,云遇安笑了一下。老和尚向来善察人心,想必是把他此行的目的看的清清楚楚。不过也好,倒也省了些繁文缛节的客套话。
“江远此次前来,是为求师傅出山。”
老和尚神色不改,淡淡道:“老衲不问世事多年,更何况万物有命,不可乱改。”
“那江远若是偏偏要改呢?”
“老衲早就说过,你与那姑娘是孽缘。”老和尚睁开了眼,严声道。
云遇安却不依不饶:“江远一心所念,此生难忘。”
“偏执。”老和尚撇下二字,不想再理他。
“师傅,这泽缘寺在山上建的也有一段时日了吧。”他向椅背后靠了靠,不徐不慢说了一句。
闻言,老和尚猛然抬起头,再开口,竟有几分震怒:“你想怎样?”
泽缘寺坐落在山上,上香的烟火曾经差点引起山林火灾,再加上近几年大力提倡环境建设,政府一直想开发山林。还是云遇安一直从中周旋,才保下寺院。
“江远不想怎样,只要师傅出山。”他长指有一下没一下点在桌子上,带着似有若无的威胁。
“孽徒!”早已看淡世俗的老和尚此刻竟满脸通红,出声大骂道,“枉亏你身处佛寺多年,竟要如此恩将仇报!”
云遇安出生时就得了重病,后来家里人来寺里求拜,恰遇见觉梦老和尚,说他命中有劫,要在寺里静养。也就此被寄养在寺里,年岁一大,见没什么事儿,家里又给接了回去。但再怎么说,泽缘寺对他也是恩缘深重。
“江远自知有违佛心,但夙愿难成,必定深陷囹圄,终身不解。”云遇安站起了身,“师傅也不想,泽缘寺毁于一旦吧。”
“我可以帮你,但此事一结,你再不为我徒。”老和尚不再说话,闭目凝神。
“江远谢过师傅。”云遇安低垂头颅,朝禅床行了个拜礼,庄重,敬奉。
佛说,万物有灵,当应顺其造化,红尘尽破,生死无挂。
他生性凉薄,自小不大与人亲近,向来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的,却不想见到了她。自此一见终情,久念不忘。
哪怕逆天改命,执念缠身,他也要留下这份缘,就算是一份斩不断,理还乱的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