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gel走出公寓楼，深深地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烟花声此起彼伏，路上，车站上，地铁上，出来庆祝新年的人到处都是，“happy new year”、“Frohes neues Jahr” 不绝于耳，可他的心里有一股说不清的火气肆虐着。他不是不知道自己从小到大是多么特殊的存在：他是组织里唯一一个有父母的孩子，他也算得上是唯一一个从始至终都不曾抵抗组织的孩子，毕竟自从他有记忆以来，他的父母就经常带着他出任务，他的眸中印过很多人最后的样子：恐惧，惊讶，憎恨，平和，还有一些血肉模糊看不出表情的。他言听计从，再加上美丽的容貌才给他带来了宠爱，才能让他拥有angel这样的称呼。他想不通自己的父母为什么放任自己变成一个刽子手，可现在居然奢求他能金盆洗手得以善终。此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手机一看，是沈茜的信息：“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沈茜今天去了新年聚餐，回来的路上发了一圈的祝福短信。看到安哲的名字后，她脑海里构思了半天要给他发什么，掐着点给他发？一想觉得太刻意；要不明天再发？现在还有点勇气，明天估计就没那个胆子了。她一鼓作气随便写了一条发了出去，刚退出聊天界面，Angel就给她打过来电话了，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她深呼吸一口后接起了电话：“喂？”“姐姐你在哪里？”“我在地铁上，往家走呢，怎么了？”“你一会儿从教堂广场那个口出来，我在出口附近等你。”
沈茜被广场上密集的人群震惊了，正在找安哲在哪里，他不知道从哪里挤出来的，拉住了她的胳膊。多日没见，她望着他的脸，无厘头地说了一句“How are you”，说完她就后悔了——平日里老跟外国同事打招呼习惯了，太平平无奇了。安哲反而笑着回答她：“I’m good, thank you”，接着拉着她挤出人群：“别客套了，我请你吃甜食吧。”沈茜有些惊讶：“这个点吃甜食？我今天吃了很多东西。”安哲边走边说：“偶尔为之没关系，只要吃的开心就没有卡路里。”
他带着她七拐八拐来到一家她从没有来过的甜品店，他们挑好蛋糕后就在一个窗边的位置坐下。沈茜感觉安哲和平时哪里不太一样，他今天异常安静，一口接一口快速地吃着蛋糕。窗口闪过烟花绽放的样子，沈茜不由得探过头去看。“你喜欢看烟花？”安哲抬头问她，“喜欢，耀眼夺目转瞬即逝，美丽又凄凉。”他看了看表：“那还来得及。”沈茜也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到零点。“看烟花吗？”“好啊。”
沈茜一头雾水地看着安哲在她同意看烟花后便立马结了帐，拉着她往出走。此时广场上的人比刚才多了很多，人人脸上都挂着兴奋的表情，他拉着她挤过人群，坐上了她上班那个方向的地铁。沈茜看着比起来时稍显空荡的车厢里，说：“别人都往市中心挤，你反而往外走。”Angel笑着说：“是啊，咱们逃离人群，像不像私奔？”看着孩子笑得人畜无害的，沈茜努力地克制自己因此而飘飘然的心，告诉自己别犯妄想症。
他们在Donauinsel这一站下了车，一出站台便能看见多瑙河。安哲问沈茜：“来过这里吗？”她点点头：“每天上下班都经过这站，九月份那会儿还在河边的饭店吃过饭，现在一看可真冷清。”
两个人沿着河边的小路走着，只有路旁的路灯散发着幽幽的冷光，从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河对岸市中心方向的烟花。他们在路旁的椅子上坐下，“挺冷的。”沈茜边看着呼出的哈气边说。安哲凑过来帮她把帽子戴了起来，并且把她的围巾解下来把她裹了个严严实实，之后还不忘在她眼前挥挥手：“能看见吗？”沈茜的视野范围变得很窄，她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可以，刚好可以。”她看见安哲毛茸茸的后脑勺出现在了自己视野里，然后猝不及防他转过了头，他俊朗的脸庞就离她不到十厘米的距离。“能看到。”他和她对视了一下后便重新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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