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往事,便不多说。哎,都是糟心啊。
一口酒入,卡在喉口,差点尽数喷出。
真是,天天天哪,非要如此折磨鬼吗?
“阿乐,那凡间之事,可真是我的错。你若还是耿耿于怀,情不能平,便剥了我的皮去赔罪吧。”
忙打断她的话,连说了三个不,这才扯回正题上。放下酒壶,顺口气,问道:“你怎的也下了地府?”
婴宁抿了口茶,叹气,满面忧伤:“这可不,我在人间晃荡那么多年,愣是什么也没找到,白白浪费这些时间。于便决定,来鬼节寻寻看,不定有什么线索。”
初乐亦是满面愁容,自想想她当年在人间当祸害的目的,不由觉得此事难办。
婴宁当年在人间转悠时,惹出不少麻烦,扯出不少误会。还与一名为王子服的书生,有段风流韵事。巧被个喜欢研究狐兔鬼怪的蒲松龄听了去,还编进了本《聊斋志异》,供后人赏读。为躲那风流债,便扮成男子,这才又同她有了纠葛。
而这一切,说到底,还是因一起陈年惨案。
“那在此处,你可有探听到涂山氏和青丘氏去处?”
“不提还好,一提,我便更来气了。此处我也待了不少年,别说探听到,就是这两氏的狐狸都没见着。”
见她大有要摔茶盏的架势,忙将话题扯远了:“今儿个七月半,便别提这些糟心事了,欢喜些才是。”
想她也不是要在此事上纠结,很快又笑逐颜开,命小厮端了几盅好酒,又上几盘小菜,便要叙旧。
但,初乐可没那个心思叙旧啊。
这,这这这,都是些什么?
眼见几个狐狸面小厮将那香喷喷的“菜”端上桌,不由一阵反胃。
“哈,人杂汤,本肆特有,刚出锅,还热乎着,快尝尝。”婴宁笑的诡异,把那锅汤往她面前推了推。
放眼望去,一片血淋淋,好生可怖。那汤中有不少人指,上下沉浮间,似了那鸡爪。很不应景的,是那时不时出来吓她一吓的眼珠子。许是因灌了水,竟撑的像铜铃,就差没从中裂成两半。
干呕两声,朝后退去。神荼忙扶住她,眼角泪痣动了动,阴恻恻一笑:“乐娘,今儿个可是中元,吃些人杂也应应景,这滋味可是不错的。”
于最后,初乐差点未两眼一翻,晕死过去。好在婴宁还有些良心,终于开口解了这个围子。
“好啦,这哪里是人杂,不过是仿的。地府里这不吃人的规矩,可是有的,快别怕了。”
大松口气,暗骂自己脑袋被驴踢了,把这茬都给忘了。后叙旧也没叙多久,话些闲散事,便同神荼拜别婴宁,说下次一定久留。
回至大街时,已快到亥时,此处越发热闹,不少鬼都在自家门上贴起白联。十方虚门前,还道了对:鬼门月半开,凡间魂来游。
着着新衣的小鬼在鬼群中窜来窜去,同送上引魂灯,拜一声“中元吉祥”,拉起了高潮的景儿。
同神荼买了对白联,预备回去后贴在画魂楼的柱上。新奇的玩意不少,如那画皮鬼卖的人皮扇子,人皮灯笼,再如什么无常二爷同款高帽。其间往来种种,不必多言。
路过一家小铺,上头的莲灯煞是好看,于便让神荼在原处等候,自己挤过重重鬼群,准备买上两盏去凡间的河上凑凑热闹。
可话事吧,就出在了这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