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海德里希的声音在静谧中显得尤其刺耳。
手术台边一位医生缓缓抬起头来，他全副武装，神色淡定，一双冰冷的眼睛藏在镜片后面，叫人不寒而栗。
“伯克曼少校，很可惜，你来晚了。”
他只看了他们一眼，低下头把沾血的镊子放到了一边的托盘上说：“已经结束了。”
“啊……啊……”
手术台上传来断断续续的惨叫和哀吟，听得出已经十分微弱了。
达玛拉……
奥尔嘉的双腿打着颤，她反手揪住海德里希的胳膊，一步步走了过去。
台上固定着一个枯瘦的女孩儿，手脚被牢牢拴住，锁定在四周的铁杆上。
她的胸腔已经破出了一个大洞，奥尔嘉却能在血肉模糊中清楚地看到她的每一个器官——
幼小的心脏甚至被剧痛折磨得直打颤，肺部已经被取出了一半，另一半还在她的身体里蠕动着……
殷红的血，溅得到处都是，浓重的血腥味时刻刺激着鼻腔。
奥尔嘉一点点看向了她的脸，一对碧蓝色的大眼珠子正死死地瞪着，这具被解剖得残破不堪的身体居然还有意识。
她看着奥尔嘉，嘴唇被自己咬得发紫，然后轻轻地，缓缓地说：“奥尔嘉……我现在……怎么了？”
“不！”
奥尔嘉失声痛哭了出来，猛地跪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雷温面无表情地摘下手套，走到墙边打开灯。助手则把从活体中取出的肺装进了冰冻保存箱。
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得奥尔嘉睁不开眼，她僵硬地转动脑袋看向周围——
一排排铁架上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瓶，眼球、心脏、肠子、胃几乎包围了她，它们正以一种安详而狰狞的面貌直观地呈现在她面前。
而角落里的另一张手术床上还丢着另一具破碎的男尸。
奥尔嘉再也不敢呼吸了，她觉得自己呼进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恶心的，腐烂的，恐怖的气息。
她就那样跪着，再也不想动一下，直到海德里希的枪声响了起来。
助手随即倒在地上，血淋淋的肺从来不及合上的保存箱里掉了出来，砸到地上摔得变了形。
奥尔嘉觉得自己胃里的所有东西全部涌上了喉咙口。
她一下子虚软了下来，勉力用手支撑着地面，却碰到了粘稠温热的东西——
是血，达玛拉的，还在一滴一滴地往她手上滴着。
她仰头看去，达玛拉的脑袋已经歪着探出了手术台，那双大眼睛在她瘦如骷髅的脸上十分突兀，几乎要掉出来。
她就这样和奥尔嘉静静对视着。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奥尔嘉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惊叫，她抱头乱窜，最后撞到了海德里希的腿上。
海德里希弯腰把她抱了起来，而她下意识地躲进了他怀里，紧紧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出了3号房。
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可她还是冷得直发抖，怎么也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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