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来的人，自是不喜欢跪人，明娇这一跪，是为了林黛玉，也是为了自己，为了她们这些女子。
“明娇有话跟夫人说。”明娇道，“夫人能否奴婢说几句话。”
“说吧。”贾敏看明娇的眼神如此澄澈，对方应该不是说要伺候林如海的话。
“请夫人坚持下去，不管发生什么，都活下去。”明娇磕头，“您为了大人牺牲了那么多，不能白白就此牺牲，也不能让姑娘牺牲。说句难听的，林家没有嫡枝，姑娘要是大了，便是招赘，都容易比旁人夺了家财去。便不招赘，嫁了表兄表弟，那些人是否会想着林家家财，没有兄弟依靠，以后看着夫君三妻四妾吗？”
明娇就是故意说得如此直白，只有女人才能明白女人的痛，女人才知道夫君拥有三妻四妾的痛。一个人在冷冰冰的夜里独守着，夫君却跟别的女子在一起。
“荣国府是您的娘家，可那边又有几个姑娘在，有几代人在。”明娇没有说《红楼梦》里的详细剧情，就是大概，笼统的，这也是其他人能说的，“他们可会喜欢姑娘？”
是了，要是自己坚持不下去，必定会想着要不如就让黛玉嫁入荣国府。贾敏想着荣国府的那些人，她确实那么想过。
“您不在那边，那边又有多少人惦记着您，时间长了，又有多少人惦记着姑娘？”明娇道，“今儿，奴婢便在这里说了，奴婢便是自梳，也要陪着姑娘。”
自梳，不像是当尼姑，但女子不想嫁人，那就自梳。明娇就是这么想的，古代的男人靠不住，倒不如自梳，不嫁人。真要是到了老了过不下去，那就直接弄点药，死了得了。
“你……”贾敏顿了一会儿，“抬起头。”
明娇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贾敏。
“陪着黛玉吧。”贾敏没有说其他的话，一个丫鬟都知道的事情，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说到底，以前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吧。
贾敏的心本来就崩得很紧，就是在临界点的。
如今，黛玉一哭，还说了那些话，就连一个丫鬟都说查出了这样的话。这让贾敏不得不反思自己是不是错了，如果儿子活不成，自己当真也就不活了吗？
“奴婢曾听人说，夫妻多年未有子嗣，未必就是女子的问题。男子能纳妾，妾不能生，妻、妾却未曾换男子。”明娇胆子真大，她就是豁出去了。
别想着多一条命就该谨慎小心，有时候谨慎小心没有什么用处，倒不如大胆一些。
明娇现在便是如此想的，总得试一试才知道如何。
“……”贾敏忍不住多看了明娇一眼，明娇的年纪还小，却知道这些。不过也无妨，重要的是一颗忠于主子的心，“今儿就搬到这院子。”
贾敏说完这话便走了，她该多管管事了，而不该一直盯着半死不活的儿子，不能忘了女儿。林如海就一个儿子，他必定不可能让那些人伤到儿子的，而女儿就不大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