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不觉得今晚特别冷吗？平常明明热到没办法睡，到底是怎么回事？」
「偶尔也会有这么几天吧。地上最大的缺点就是气温不稳定……」
两名士兵站在并设于外墙之上的看哨所小屋前如此闲聊。
「……咦？喂，下雨了！没想到这附近也会下雨……」
「饶了我吧，精密仪器会淋湿耶……我也想像住在托利斯的地上人一样穿著轻薄衣物生活……喂，刚才远方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无精打采的士兵替某个机器披上防水布时，发现异状并如此说道。
然后──
「唔喔！」
「居然打雷了！喂喂，该不会变成暴风雨吧？」
雷光闪现后，隔了几秒响起巨大声响让两名士兵摀住耳朵。
不久后果真如士兵所言，雨点开始落下，转眼间就变成大豪雨，雨声将四周的声音都盖过去了。
被雨淋湿的士兵急忙冲进小屋中──
（这里是战斗员六号，哨兵暂时躲进屋里了。刚刚是谁发出声音的？如果没打雷就死定了耶。完毕。）
我用耳麦回报状况后，再次警戒四周。
我在保护著托利斯城下町的外墙和正门旁，使用光学迷彩潜伏著。
（这里是爱丽丝。发出声音的人是格琳，她今天光著脚又不习惯走路，所以不小心跌倒了。应该没被巨猫发现吧？看到猫之后，记得撒完木天蓼粉就跑。还有，你披上光学迷彩了吗？那也可以代替雨衣。现在雨势很大，一定要记得穿上，不然会感冒喔。完毕。）
居然连小细节都这么关切，你是我妈喔。
（别担心，多亏这场暴风雨，目前还没被发现。巨猫被雨淋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怎么办，忽然想把它捡回家了……』
（我已经养了两只合成兽和战斗员了，再继续养下去会照顾不来的。）
别把我们当成宠物好吗？
（这场豪雨是公主拚尽全力召唤而来的甘霖，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我现在就让所有人过去，等敌人重新展开监视后再跟我打个暗号。完毕。）
（是啊，缇莉丝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我一定不会让她的努力白费。完毕。）
没错，这场暴风雨就是缇莉丝引来的。
话虽如此，她所用的方法并非咏唱呼风唤雨的魔法。
出发攻打托利斯前，我把基地小镇的所有魔族带入葛瑞斯王城，请缇莉丝帮我一个忙。
就是当著魔族的面喊出那句祝祷词。
要使用祈雨的古代文物，必须完成以下条件。
王族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古代文物献上祝祷词。
根据爱丽丝的推测，之所以只有王族才能献上祝祷词，是因为古代文物具备防止滥用的DNA认证系统。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则是为了搜集周遭众人的魔力来启动降雨装置。
也就是说，缇莉丝喊出了那句话。
因为她说什么也不愿在自家国民面前出尽洋相，我才向她妥协，选择带口风严实的魔族过去……
（糟糕，要是有用数位相机把缇莉丝大喊的画面拍下来就好了！）
（放心吧，我有录影存证。不过，公主的表现很加分呢。为了雪诺自暴自弃大吼的样子虽然有点蠢，但确实很帅气。）
为了冒死执行托利斯潜入计画，雪诺哀求缇莉丝降下倾盆大雨，而缇莉丝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她的请求。
……这时，我忽然从黑暗之中感受到有人正在靠近的气息。
听到脚踩泥泞的啪沙声，我就知道他们赶来了。
（好，都到齐了吗？因为披著光学迷彩，根本看不到你们在不在。全员点名！）
（别担心，除了萝丝跟雪诺之外，其他人都牵著手。我们确实在这里。）
（什么嘛，你们感情挺好的啊……是说，我知道萝丝去驾驶钻地朗了，雪诺人呢？）
我跟爱丽丝低声交谈时，黑暗中就出现一道白色人影，彷佛在回答我的问题。
由于我们隐去身形，骑著独角兽的雪诺被雨淋得浑身湿透，用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四处张望。
马的身形太大，光学迷彩没办法完全覆盖啊……
（攻进托利斯之前明明要采取隐密作战，这家伙在搞什么啊？）
（没办法，只能让她在远处待命了。）
……爱丽丝说完便准备下达指示，但我忽然灵机一动。
我走到雪诺身边后──
（咿！刚、刚刚是谁摸了我的屁股……？呃，喂！是谁在摸我的胸部啊！）
《恶行点数增加。》《恶行点数增加。》
我本来想对她马上脱队一事念上几句，看在恶行点数的份上还是原谅她吧。
我再次看向设于外墙上的看哨所小屋。
（喂，够了没啊！是六号在摸我屁股吧！住、住手……！）
……看来还有其他人跟我想著同样的事。
既然要赚恶行点数，就给我安静一点。
（六号，你给我差不多一点……！等、等一下，怎么这么多只手啊！不只一个人在性骚扰吗！）
雪诺终于受不了了，奋力拔剑出鞘。
「偷摸我的家伙给我报上名来！我要徵收偷摸费！」
「谁在那边大声嚷嚷啊！……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独角兽是葛瑞斯王国的军用马！有人入侵，快开警报！」
从看守所小屋冲出来的两名士兵看到雪诺后立刻出声盘问。
尖锐的警报声混杂著倾盆大雨的猛烈雨声，一时响彻四周。
「白痴雪诺，都是你害的！被发现就没办法了！上吧，各位，开始正面攻坚！」
「「「「「冲啊！」」」」」
「怎么一副是我搞砸的样子啊，我不能接受！我一定会把偷摸我的家伙全部找出来！」
爱丽丝一声令下，我们立刻脱掉光学迷彩冲向士兵──！
【──敌袭！敌袭！现在有不知名军队闯入城镇大肆破坏！请民众锁紧门户，躲在家里不要出来！重复一次……】
这声警报响彻了整个托利斯城下町。
遍布全镇的同僚们正在疯狂捣乱。
原本的作战计画是采取集体行动，直到敌人发现为止。这也算是临机应变。
「海涅、罗素，你们去袭击军营，遇到敌人就躲在民宅后面战斗。他们好歹自称正义之士，这样应该就没办法使用枪炮类武器了。」
「也就是说，利用民宅来抵御啊……不，没差，反正我们也是前魔王军和魔族……」
我站在对海涅下达指示的爱丽丝旁边。
「六号，你听好了，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看到眼前那些专门接待贵族的高级店面了吗？那里就是敌营的正中心！只要把那些店烧成灰烬，就能重创他们的经济！」
「我同意这个论点，但你只是想去抢钱吧！居然想带头趁火打劫，这个国家的骑士是怎么了！你绝对不是骑士吧！」
我被这个企图趁火打劫的前骑士吓得无话可说，拚命拉住她。
「你不是气势汹汹地说要帮小瑟报仇吗？这算什么啊！其他人也都对你的决心为之动容耶！把我们的感动还来，你这王八蛋！」
「这是两码子事！那你也一起来啊？喏，那间看起来很像珠宝店耶。我把珠宝店让给你，隔壁那间武器店就让给我！」
这位口出狂言的骑士拿出了堆在独角兽背上的袋子。
……这家伙该不会是为了载运财宝，才带独角兽过来的吧？
当我正犹豫要不要放弃雪诺时，像圣诞老人那样把装有回忆物品的袋子背在背上的格琳露出愉悦的笑容对我说：
「队长，我已经准备万全，随时都能诅咒了！不对，是不是要更靠近市中心比较好？唔呵呵呵，我要对托利斯的情侣降下能碰上甜蜜邂逅的诅咒！这样一来，每当诅咒出现反噬现象，幸福就会降临在我身上了！而且被我诅咒的那些情侣，就算碰上甜蜜邂逅也会不停以失败告终！」
「够了，别把魔族的回忆物品用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你要降下的是其他诅咒！」
我们明明身处敌营中心，结果每个人都悠悠哉哉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次一定要让人类知道魔族的可怕！上啊，罗素，让托利斯陷入火海吧！」
「好啊，我要让人类回想起过去被我玩弄的回忆。等海涅放火烧遍这里后，我就用大洪水冲得一乾二净！」
「有人叫你们做到这种程度吗？我是叫你们去袭击军营！」
情绪亢奋的海涅和罗素立刻冲去攻击军营了。
目送他们离去后，我对下达指示的爱丽丝说：
「如月成员大部分都满正常的，这颗星球的人真是有够离谱。」
「只有你身边那群人很奇怪而已。正所谓物以类聚。」
远处的爆炸声响随著雨声传来。我抓著雪诺和格琳的脖子走向王城，准备发动攻击──
结果在通往王城的大马路上看见一张熟面孔，于是停下脚步。
「你、你们……我知道你们很邪恶，但没想到会坏到这种地步……」
任雨淋湿一头秀发的亚德莉一脸错愕地看著我们。
5
我指著依然呆站在原地的亚德莉大喊：
「怎么说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不就是这场骚动的元凶吗！」
「我我我我、我是元凶？你在说什么啊！我平常的善行怎么会跟你们在托利斯城下町发动恐攻有关系！」
亚德莉的表情彷佛遭人偷袭似的，到现在还想用这些话佯装不知情。
雪诺可能觉得刚才那些话实在不能置若罔闻，只见她立刻跳上独角兽拔剑出鞘。
「都什么时候了，还敢瞧不起我们！事到如今，别以为你在葛瑞斯王国的种种恶行能一笔勾销！我们是收到你们的宣战通知，才会出现在这里！」
「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宣战通知，我完全不知情啊！」
现阶段他们确实没有派送文书或使者来宣战。
可是……
「我们早就发现你试图在葛瑞斯王国挑起内乱。这也就算了，你们还唆使魔兽发动侵略，完完全全就是引战行为。」
「挑起内乱？我不知道啊！唆使魔兽又是什么意思！」
就算格琳将她的罪行一一摊在眼前，亚德莉依然不肯认帐。
爱丽丝似乎被亚德莉惹恼了，她举起散弹枪开口说：
「事到如今你还想装傻。我们当然没有证据啊，这还用问吗？间谍怎么可能留下证据嘛。但我们可是在邪恶组织中名气响叮当的秘密结社如月，既然认定是你干的好事，就不需要什么证据。而且……」
我将一只手举到爱丽丝面前，打断她的话。
不好意思，身为杜瑟的玩伴，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
「而且，我那位每天牺牲睡眠时间认真工作的上司竟然被你们伤得这么严重。秘密结社如月葛瑞斯分部所有人都已经气疯了，我要你们血债血还。管你们是什么人，我现在就要用拳头好好伺候你！我要狠狠揍你一顿，再把你抓到小瑟面前跟她下跪！」
「我实在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只知道你们真的坏透了！我可是执法机关柊木的使徒，『救济的钝色』亚德海特•古莉洁儿！六号！别以为区区这么点人就能赢过我！」
亚德莉一做出宣言，雪诺就踢了踢独角兽的肚子。
尽管石板地被雨淋得湿透，格琳还是当场跪下，交握双手仰望天空。
「我不是六号，是秘密结社如月成员战斗员六号！我认定你就是英雄了。跟英雄对战时，战斗员都会成群结队攻击，这可是千古不变的铁则，不要恨我！」
说完，我就在倾盆大雨中奋力往前冲。
「去死吧，英雄────────！」
我发出这阵怪声的同时，爱丽丝也先发制人地用散弹枪疯狂扫射！
但看到爱丽丝的武器时，亚德莉应该就提高警戒了。她将双臂交叉在眼前，只靠双手接下飞过来的散弹。
早一步冲到亚德莉面前的雪诺大吼：
「我是葛瑞斯王国骑士团队长雪诺！逆贼亚德莉，看我拿下你的首级！」
「你才是恶代官吧，不准说我是逆贼！」
虽然亚德莉的回答听起来很蠢，但雪诺骑著马挥下的那柄炎之魔剑，她还是用护手部分挡了下来。
亚德莉无惧火焰高温，将魔剑一把抢过。雪诺也立刻放手，又拔出挂在马鞍上的剑劈了过去。
亚德莉将抢过手的魔剑直接扔掉，一边后退一边闪避攻击。只见雪诺又将手中的剑拋出去，拔出佩在腰间的冰之魔剑。
看到亚德莉轻松歪个头就躲开她扔出去的剑，手持魔剑的雪诺又踢了独角兽的肚子。
……从这短短几次攻防中，我再次体会到亚德莉的实力非同小可。
这里是敌营正中心，如今也有许多士兵在四处奔走。
──继续拖下去对我方不利。
于是我跑到正在激烈交战的雪诺和亚德莉身边。
「限制解除──！」
《即将解除战斗服的安全装置。确定吗？》
我边喊边冲的同时，身后的爱丽丝对著耳麦喊道：
「报告全体战斗员，这里是爱丽丝。潜入敌城任务受阻，即将改行钻地朗计画！请即刻停止破坏及扰乱行动，立刻准备撤退！」
《一旦解除安全装置，在进行一分钟的限制解除行动后……》
这时格琳忽然嗲声嗲气地喊了一声，彷佛要盖过这个警告语音。
「来了，厉害的来了！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怀之情和强大神威！伟大的泽纳利斯大人，请在这片大地降下灾厄！让此地居民陷入绝望吧！」
「那个疯癫的女人是怎么回事！是在召唤远古恶灵之类的吗！」
看到格琳不同于以往，气势十足的祈祷模样连亚德莉都吓了一跳。
我当然也被吓得半死。
「于此地生活的居民啊！愿你们连续三天三夜都梦到被半兽人爱上，受尽恶梦折磨！」
这前所未有的强烈诅咒让脚下的大地微微晃动起来。
《即将解除安全装置。如需取消请在倒数阶段当中高喊取消……》
亚德莉也是被诅咒的一员，只见她的铠甲顿时发出光芒。同一时间，降咒的格琳竟然莫名其妙死了。爱丽丝手脚俐落地回收了她的遗体。
雪诺将手往后伸抓住背上的刀，亚德莉则压低身子，用掌心狠狠打了雪诺一掌。就在此时……
《九……八……》
地震强度比刚才还要剧烈，一击就将雪诺打倒的亚德莉露出疑惑的表情。
「托利斯怎么会地震呢……还出现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今晚不太对劲！」
正当我即将冲到亚德莉身边时，托利斯市区铺设的柏油路面随著这个强烈地震，发出劈哩啪啦的声音不断龟裂。
从地面裂出的大洞里爬出来的钻地朗──
『PYAAAAAAAAAAAAAAAAA！』
它背后窜过阵阵闪电，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尖锐叫声，以庞大之姿现身于托利斯。
「这、这这……这是什么……！构造形同砂之王，难不成是地鼠型巨大机器人？」
《五……四……》
亚德莉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钻地朗身上，发现我接近后立刻摆出架式。
「这个巨大机器人也是你搞的鬼啊。这里是托利斯市中心，出现这么显眼的标的物，我的伙伴马上就会赶来支援。只要有援军相助，这种巨大机器人自然有办法摆平。那就……」
《二……一……》
亚德莉将双臂交叉举到脸前，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紧接著，她周围出现类似蓝白色静电的带电光芒……！
「接招吧，六号！必～杀～！」
《──战斗服的安全装置已经解除。》
亚德莉将交叉的双手往后拉到腰间，大吼一声冲过来。
「钝色雷鸣────！」
「六号飞踢────！」
安全装置解除后，我的脚速立刻提升，而我顺势使出一记飞踢。
看到我忽然加速，亚德莉吓得杏眼圆睁，反应也慢了一拍。
在夹带惊人电流的蓝色铁拳打到我身上之前，伴随撞上砂石车般的轰然巨响，我将亚德莉狠狠踢飞──！
（插图015）
「──喂，六号，这家伙还有意识喔。刚才那记飞踢的威力，连英雄都有可能丧命耶，她那身铠甲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爱丽丝拍了拍倒卧在地的亚德莉这么说。
她直接帮亚德莉注射了奈米机器，由此可见她虽然还有意识，状况也是岌岌可危吧。
「毕竟飞踢是将许多怪人打入黄泉的恐怖必杀技。应该说，这家伙挨了这记飞踢后，竟然还有办法活下来。」
闻言，亚德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可能因为伤势太严重，她只能发出无声的呻吟。
「呵呵呵，不愧是六号，真有你的。我都拿出正式装备了，这家伙居然还能跟我打成平手，看来也有两把刷子……」
被亚德莉一掌打飞的败犬摸著被掌心打中的腹部走过来。
「那哪叫平手啊。我跟爱丽丝都来支援了，你还是一下子就被打趴了啊。」
「闭嘴，是因为我今天没把咒剑死亡切割带来才会输，有那把咒剑我就赢了。」
雪诺像小孩一样猛找藉口，眼神游移不定。这时，从钻地朗下来的萝丝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正义大姊姊！这不是在葛瑞斯请我吃饭的正义大姊姊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你是……心灵纯净到让水晶绽放白色光芒的纯真女孩……」
萝丝跟亚德莉应该只有过极短暂的相处时间，两人却在不知不觉间建立了友情。
难不成这家伙原本计划把萝丝带走吗……？
「哼……你竟然是巨大机器人的驾驶员……先前愿意听我说话，还赞同我的正义之举，难道那都是演出来的吗……？」
「因为你说听你说几句就会请我吃串烧，我就只是边吃边随便听听而已。但我真的觉得正义的伙伴很帅气。」
光从这段对话来看，我明白两人的关系也没好到哪里去。
「唉……输得一败涂地啊……虽然我对头脑没什么自信，唯独对战斗有十足把握……」
「真巧啊。我也是头脑虽笨，只有战斗是唯一可取之处。」
听到这句话，亚德莉轻轻一笑，随后痛苦地咳了几声。
同为以战斗为生的人，激战过后总会涌现出惺惺相惜的感觉。
我对气若游丝的亚德莉说：
「你跟我们家萝丝似乎感情不错，看在萝丝吃了串烧的份上，我本来想把你绑到小瑟面前跟她道歉，但还是算了吧。」
「喂，六号。你是不是因为亚德莉的伤势比想像中还严重，担心自己做得太过火了？」
爱丽丝对我调侃了几句，但亚德莉在意的似乎是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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