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没错。」白夜照平静地点点头,接着说出了一句再度让众人哑然失语的话,「——所以这个饵,只能我来做。」
怔愣过后的冷烨,一马当先就表示了反对:「别说这里这么多神行者,就算人手再怎么不足,也还轮不到一介弱质女流来打头阵。我看这饵,还是由我——…」
然而所谓「弱质女流」更直接:「——你不行。」
年轻男子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脸上露出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的困惑表情:就算他冷家二少的脾气再好,平日里毕竟也是养尊处优、一呼百应惯了的,这乍然被人当众驳了面子,脸上多少还是有些挂不住。
然而女孩却用那双露在护喉外的、黑白分明的澄澈两眼直直看着他,很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你不行。因为这个矩子阵…很厉害……不是一般的厉害。」接连用了两个「厉害」,白夜照再次平静地强调道:「如果不是肉体经过特殊强化的神行者,阵法发动时,轻者折骨断筋,重者…脏腑都会留下永久损伤。个人的伤亡虽微不足道,但其牵连到整个计划的成败。而最有把握做成这件事、并且,也最有可能活下来的,我想,在场者中,就只有我了。」
说这话时,女孩的语调依旧很低微,简直就如她单薄的肩背般不堪一击。
可是因为四周实在很静,所以每个字都举重若轻地,锥子般轻易扎入了人心。奇怪的是,这些言语里并不如字面上那般,它们并非针对他者能力的臧否褒贬或对自身的炫示。亦不包含任何舍我其谁的责任感、和极易感染的廉价感伤与悲壮。
冷静而近乎残酷,淡然而近乎麻木。仿佛只是一个旁观的局外人,不过如实地陈述了经过精密审视和测算后,所呈现出的、最大可能性的结果而已。可似乎也正因如此,那种平静里,才有着一种坚定得无以抗辩、亦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场非正式的作战会议结束后的翌日,直至朝阳自云海中一跃而出的时候,五架喷云吐雾的赤云战车这才终于姗姗来迟。并不如预料中的是祇兰等人前来接应,反倒是数个官兵模样的、眉眼陌生的人。其时,白夜照正端坐于树下的大青石旁,同石上的老鼋一起闭目养神。闻得嘈杂人声,她忍不住朝那几名不速之客多望了几眼——
「——那是直接隶属于王君麾下的锦绶军。」头顶的大树上突传来郝瑟懒洋洋的声音,「…他们的头儿就是那冷烨的大哥。严格说来,赤云战车其实也是他们锦绶军的所有物,塾内当年仅仅是拿了朝廷的一笔经费负责研发而已。所以搞得每次调动的申请手续都得烦死个把人…不说这个、白夜,接着!」
话音未落,噼里啪啦地从上面突然坠下好几个物事、尽数掉落到她袍服的衣摆上。女孩垂眼瞧去,却见几个鸽蛋大小的野翠枣儿,青里泛红,还挂着新鲜透亮的朝露。「要不是因为营地断炊断水,倒还真发现不了这等山野美味…啊哈,总算没白到这穷山恶水遭一番罪!」甫从树梢轻身落地的郝瑟,笑眯眯地自口里吐出一颗啃得干干净净的枣核,因满意而微眯的眸子里,尽是孩子般的得意神气——那趣致的模样,不由得让人回忆起了在深雪荒原上遇见那位后来才知是樱塾塾长的老爷爷时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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