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奕却笑了,笑得嘲讽,“姆妈,你把盈袖想得太蠢了。她是那么聪明的女子,怎么会猜不到?而且我不是演员,我没有高超的演技,我没把握能骗过她。”
“难道你非要气死你爸吗!”董氏见劝不了他,终是丧失了耐性,歇斯底里地大喊。
客厅里,气氛压抑极了,佣人们早就退避三尺。
慕奕心绪烦躁。顾不得与董氏争吵,旋身就走。
董氏在身后大叫大骂。
他去了军营,士兵们见到他浑身散发着低气压,没人敢靠近。
平时敢跟他贫嘴嬉皮的军官,也不敢随意与他搭话。
他们已经收到消息。老司令即将退位,而他们的少帅,将成为华北五省新的领袖。
慕奕坐在草地上,望着广阔的蓝天,沉默地吸着烟。
清源在一边看着,心中明白了几分。
他跟了他七八年,已经能揣摩他的心思。他如今坐在这里吸烟,便是有烦心事。
以前,他遇到烦心事,便会想办法去解决,而不是蹲在这里吸烟。
他今天吸烟了,说明他纠结了,犹豫了,他心里的某个信念开始动摇了。
清源摸出打火机,给他点了烟。他一边点着。一边小心地说:“少帅,其实我觉得夫人那番话,是有道理的。”
话落,烟被他掷在地上,冷冷地看着清源,“怎么有道理?”
这是清源第一次说出忤逆慕奕的话,其实他也不想的,但一切都是以为那个上官盈袖。他岂止认为司令夫人的话有道理?简直就是太有道理!那个上官盈袖,只会勾搭权贵,在舞台上卖弄风姿。根本就帮不了少帅什么,书香门第又怎样,她完全配不上少帅!
清源斟酌着开口:“夫人说,暂时隐瞒上官小姐,等到时局稳定了再告诉她。到时再跟毛小姐离婚。我想这不失是个好方法对目前这个情况来说,至少是个好的方法。”他偷觑慕奕的神色,见他面无表情,便壮着胆子继续说,“这样既能圆了老司令的愿。也能增强兵力,巩固华北的势力以后跟毛小姐离了婚,您也不算失信于上官小姐了。”
他原想说这样就不算对不起上官小姐了,但他又想,那个上官盈袖算什么人,也能用对不起来形容?
慕奕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本帅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有当军师的潜质。”
清源惶恐,弯着腰一个劲儿地赔罪。
慕奕不想在这件糟心的事多作纠结,他望着远处巍峨的高山,山顶上覆盖着一层白雪,远远看着,像戴着一顶白色的尖帽。
他静静地望了许久,忽然出声问道:“你说,山的那边,有没有海?”
清源掏出望远镜视察,可他看到的是高耸的雪山,严实的,厚重的,让人无法判断这座大山的背后,是否有一道蓝色的靓丽风景。
他搔搔头,“我也不知道哎。”
慕奕心中叹了声,他也不知道。
原本是胜券在握,信誓旦旦地许她一片蔚蓝的风景,可现在,他不确定了。
近来的天气是多变的,有时是万里晴空,冰雪融化,偶尔寒风呼啸,雨雪交加。
慕司令的病情如天气一般多变,反反复复的,不能安生。当腊月一场大雪落下,慕司令终于撒手人寰。
弥留之际,他紧紧握着慕奕的手,什么也没说,眼睛瞪着这个让他骄傲又烦忧的独子。
慕奕经不住他目光里的那抹恳求,眼眶一热,点了头。
苍老的手一松,安心离去。
那天,司令府满目白幡,董氏慕琪孙香玉一身素缟,哭倒在灵堂前。
毛司令父女为已故的慕司令上了香。
毛依依看着哀鸿遍野的司令府,心中升起一股悲戚,到底是因为她某件私事,而牵连了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