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玄不否认这一点：“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龙华府内的大小官仓，都是为望郅关准备的兵粮，望郅关的情况你也知道，那里驻扎着十二万边军，正在与郅国的十八万大军对峙，不能有任何马虎。”
杨青柠不屑道：“望郅关的粮草月月都送，现有粮草起码够边军吃上半年，而泉江县这些受灾的百姓呢，他们一天都等不了，一天没有粮食就要饿死几千人，为什么就不能先救急，再救缓，非得要封着府库，任由百姓饿死。”
姜玄回答：“你没有当过兵，不清楚边关之地，一失便是一国，任何风险都不能冒。
在你看来。
可以将龙华府的官仓打开，先救济灾民，让望郅关的边军先吃旧粮，等到这边的灾情稳定，朝廷的赈灾粮下来了，再送往边关补上就行。
可事情不是这样的。
你们想过没有，万一这样做时，边关告急，郅国大军来袭，并烧毁了望郅关的存粮。
或许这批本就该送往边关，却被你们发放给百姓的粮食，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哪有这么巧。”杨青柠根本不信。
“是啊，哪有这么巧。”
姜玄先赞同，后又问：“可要是真这么巧呢，龙华府上下大小官员，你问哪个敢赌。”
说完。
姜玄也问：“你们呢，你们为什么只袭击官府粮仓，不去攻打世家大族？”
“这个...”杨青柠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
姜玄帮她说道：“因为你们中有聪明人，知道攻打官府的粮仓，世家大族只会一旁看戏，而一旦将目标盯上本地乡绅，那就不只是官府容不下你们了，地方士族与盘根错节的豪强也将视你们为眼中钉。
你们平安道是行事缜密。
可再缜密的人也要吃饭，社交，乃至于活动的。
所以自古以来，地方叛乱都是瞒上不瞒下，一旦当地士绅也参与到官府对你们的围剿中，你们也就没戏唱了。”
讲到这。
姜玄又问：“袭击官仓而不扰士绅，是洪长老的计划吧。”
杨青柠不说话。
不回答，也不否认，算是默认了。
姜玄一脸可惜：“幸好他死了，不然你们就算没被我抓，以后东山再起，也不过不成气候的小毛贼。”
“为什么？”
杨青柠有些不信。
姜玄解释道：“因为百姓疾苦，吃不饱饭的根本原因，在于土地兼并，天下间百分之七十的土地都在这些士绅手中。
你们反朝廷，不反士绅。
就算你们能成功，推翻朝廷，土地依然在士绅手中，老百姓还是老样子，顶多你们中的一些人摇身一变，成为大人物，代替旧有的那些官员，成为新的剥削者，甚至你们可能比他们更加贪婪，因为你们实在是穷怕了。”
杨青柠想了想，很虚心的请教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简单。”
“迎平安，送平安，平安来了就有粮。”
“上打官府，下打地主豪强，隔三差五，就将手上的土地分一部分给追随你们作战的普通士卒。”
“泉江县之前不是有十几万灾民吗。”
“怎么也能编两万精兵吧，虽然这里看似地理位置不行，距离望郅关太近，很容易被望郅关的边军捅屁股。”
“可有一点你们不知道，朝廷早就给边关大将下过死命令，申国可亡，不可亡于外，就算申国国内在怎么乱，这些镇守边关的将军也不能舍弃边关回援。”
姜玄笑道：“申国将亡，一为天人陨落，国失柱石。
二为天灾不断，民生多艰。
三呢。
实乃变法失败，无力削弱士族，士族力主其亡。
与这些做大的世家大族，形成门阀的豪强势力相比，贪官污吏也只是小疾。
你们反官府却不反士绅豪强，就注定你们即便成功，也会受制于世家大族，到头来什么也不会改变。”
一句句听下去。
杨青柠如雷贯耳，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
姜玄答：“百寿宫真传弟子，金锤太保...姜玄。”